“他们来得很快,大人。”克里克说。“我们该怎么做,他们几乎要到了。”
“他们已经到了。”正当兰斯洛特说出这句话时,那一群人强行穿过了礼拜堂敞开的大门。克里克确实没说错,其中好几个人带着钢制武器,虽然那些剑刃带着缺口与锈蚀。那群人眼神阴鸷,满脸怒容,而他们由一个熟悉的身影所带领着,或者说从一段距离外看来颇熟悉的身影。
“休伦娜。”兰斯洛特说。前几天刚来的洛伦原本应该属于她,兰斯洛特却抢先一步抢走了洛伦。很显然地,她是为此而来。这类事情早晚都会发生。
兰斯洛特偷看了克里克一眼,他缓慢地向前移动,并且焦虑地想使用他那简陋的长矛。“站在原地,克里克。”兰斯洛特命令道。
休伦娜的头顶一根头发也没有,这是神之祝福的特色,而她在这座城市里的时间也久到足以让她的皮肤开始萎缩起皱。然而,她还是有着一张骄傲的脸庞与充满决心的双眼,那是一双不会屈服于痛苦的眼睛。她穿着一身黑色的外衣,以破碎的皮革缝制而成,以新格兰德的标准来说,做工已经算是相当出色。
她环视礼拜堂,先研究着新建的屋顶,然后看着兰斯洛特的手下们。那些人一脸担忧地聚在窗户之外。克莱尔与卡哈动也不动地站在房间的后面。最后,休伦娜把她的视线转向兰斯洛特。
一阵紧绷的停顿。终于休伦娜转身对她的手下说:“毁了这栋房子,把他们全赶出去,并且打断一些人的骨头。”接着她转身离去。
“我可以让你进入泰洛的王宫。”兰斯洛特小声地说。
休伦娜像是被冰冻似地停下来。
“这就是你想要的,不是么?”兰斯洛特问。“新格兰德护城卫队在卡诺萨城屡次抓到你,他们不会继续忍耐你的行为,他们太常烧死那些逃跑的新格兰德人了。如果你真的想进入王宫,我可以带你去。”
“我们连这座城市都逃不出去。”休伦娜说,用多疑的眼神看着他。“他们最近把守卫加强了一倍,说是为了什么王室婚礼好看。我已经一个月没办法离开城市了。”
“我也可以让你从城里逃走。”兰斯洛特保证。
休伦娜怀疑地眯起眼睛。他们没有任何讨价还价,两个人都知道兰斯洛特只要求一件事:放过他们。“你只是狗急跳墙。”她最后做出结论。
“没错。但我也是投机分子。”
休伦娜缓缓地点头。“我会在入夜的时候再来。你最好能够履行你的诺言,否则我的手下就会把这里每个人的四肢打断,让他们在自己的痛苦中腐烂。”
“知道了。”
“雷亚林,我……”
“不觉得是个好主意。”兰斯洛特用微小的笑容替他把话说完。“是,布莱恩,我知道。”
“新格兰德是座广大的城市,”布莱恩说。“我们有很多地方可以躲,休伦娜永远不会找得到我们。她没有办法分散太多人手,否则夏亚和安东尼就会开始攻击她。?”
“是,但然后呢?”兰斯洛特问,拉扯着克莱尔用碎布拼成的绳索,试验它的坚固程度,这似乎是足以承受他的体重。“休伦娜找不到我们,那表示其他人也是一样。人们才开始要了解我们的存在。如果我们现在逃跑,那我们永远也不会成长扩大了。”
布莱恩看起来有些受伤。“雷亚林,我们一定得扩大么?你真的要组织另一个帮派?三个军阀还不够多?”
兰斯洛特停下来,关心地看着那个高大的杜拉人。“布莱恩,你真的觉得我在做这种事么?”
“我不知道,雷亚林。”
“我并不想要权力,布莱恩。”兰斯洛特断然地说。“我关心的是生命,不只是苟活,布莱恩。是生命。这些人死去是因为他们放弃了希望,而不是他们的心脏不再跳动。我要改变这一切。”
“雷亚林,这是不可能的。”
“那把休伦娜弄进泰洛的王宫也是同样不可能。”兰斯洛特说,把克莱尔做的绳索缠了一圈,套在手臂上。“等我回来吧。”
“那是什么?”休伦娜怀疑地问。
“城井。”兰斯洛特解释,凝视着石垣的边缘。城井看起来很深,但他可以听见黑暗中的水流声。
“你打算让我们游出去?”
“不。”兰斯洛特说,把绳索绑在井边的腐蚀铁杆上。“我们是要让水流带我们出去,比较像是漂浮而不是游泳。”
“这太疯狂了这条河流经地底下。我们会淹死。”
“我们不会淹死。”兰斯洛特说。“就像我朋友布莱恩的口头禅:“我们已经死了,?””
休伦娜似乎还不相信。
“底格里斯河直接流经新格兰德,接着流过卡诺萨城。”兰斯洛特解释着。“它会流过城市,并且流经王宫。我们只需要让河水带着我们走。我试过屏息整整半个小时,但我的肺一点感觉也没有。我们的血液不再流动,我们会需要空气的理由,只是因为我们要说话。”
“这可能会毁了我们两个。”休伦娜警告着说。
兰斯洛特耸耸肩。“几个月之后,饥饿也有可能会征服我们。”
休伦娜露出一点微笑。“好吧,言灵。你先下去。”
“欣然之至。”兰斯洛特说,但是其实一点也没有开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