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会考虑投降?”安吉莉娅愤怒地说。
“一个国王的职责就是保护他的人民。当面临到归顺或是让我的人民被毁灭的抉择时,我想我得选择投降。”
“您像玫兰人一样没骨气。”安吉莉娅说。
“玫兰人都很聪明。安吉莉娅。”她的父亲说,声音越趋坚定。“他们做了能够活下来的事情。”
“但这代表了放弃!”
“这代表了做了我们必须做的事情。”伊凡托说。“我还不会做什么。只要这两个国家都还存在,我们就还有希望。不过,要是坎德拉殒落,我就必须投降。我们不能跟整个世界为敌,莉娅,一粒沙子不能对抗一整片大海。”
“但是……”安吉莉娅的声音拖得很长。她可以了解父亲的难处。跟默比修斯作战只是徒劳罢了。归顺或是死亡都令人感到作恶,但归顺看起来有理性多了。不过,一个平静的声音在她脑中争论着这值得一死,要是死亡能够证明真理比实际的力量更有力。
安吉莉娅必须确定她父亲永远不会需要选择。要是她能够阻止派拉克,那她也许就能够阻止恩诺兰,至少……一会儿。
“我一定得留下来,父亲。”她宣布道。
“我知道,莉娅。这很危险。”
“我懂。不过要是坎德拉崩坏的话,那我可能会选择一死,而不是看着这一切发生。”
“小心一点,并且看紧祭祀主教。噢,除此之外要是你发现恩诺兰为什么要把泰洛的船只弄沉的话,告诉我。”
“什么?”安吉莉娅震惊地问。
“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安吉莉娅质问。
“泰洛王几乎损失了整个商船舰队。官方报告显示这是海盗的杰作,那些德瑞克碎喉残存舰队。不过,我的情报来源认为,沉船事件与默比修斯有关。”
“所以,是那件事!”安吉莉娅说。
“什么?”
“四天前我参加了一个宴会。”安吉莉娅解释。“一个仆人送了讯息给国王,不论那是什么,都着实让国王非常烦恼。”
“时间上来说是对的。”她父亲说。“我自己是两天前知道的。”
“不过为什么恩诺兰要弄沉那些无辜的商船呢?”安吉莉娅思考着。“除非,真神慈悲!要是国王失去了他的收入,他就会陷入失去王位的危险!”
“那些坎德拉的贵族头衔与财富有关的无稽之谈是真的喽?”
“很疯狂,但也是真的。”安吉莉娅说,“如果一个家族不能维持他们的收入,泰洛就会剥夺他们的称号。要是他丧失了财富收入的话,这就会毁坏他的执政基础。派拉克可以用其他人取代他一个愿意接受神圣教会教派的人连开始革命都不用。”
“听起来很可行。泰洛创造出如此不稳定的统治架构基础,根本是自找麻烦。”
“我想应该是泰瑞依吧,”安吉莉娅说。“这就是他在舞会上花这么多钱的缘故公爵想要证明他经济实力。要是有一堆默比修斯金山做他的后盾,我也不会感到非常吃惊。”
“那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阻止他。”安吉莉娅说。“即使这很痛苦,我真的不喜欢泰洛,父亲。”
“不幸的是,派拉克早已帮我们选好盟友了。”
安吉莉娅点点头。“他把我放在新格兰德人跟泰洛中间一个丝毫不令人羡慕的地方。”
“我们必须依照真神赋予的天赋而努力。”
“您听起来像个牧师。”
“因为我最近找到让我变得虔诚的原因。”
安吉莉娅在回答之前想了一会儿,思索他的话,轻拍着自己的脸颊。“一个明智的选择,父亲。要是真神真的想帮我们的话,那就是现在了。巴比伦的毁灭之日,也就是圣彼得教派的毁灭之时。”
“或许只是一时的,”她的父亲说。“真理是不会被打败的,安吉莉娅。即使人们偶尔会忘记它。”
安吉莉娅躺在床上,灯已经关了。艾希飘在房间的远方空中,他的光微微亮着像是墙上的艾希符文一样。
和父亲的对话在一小时前结束,不过其中的牵连涉入看起来会荼毒安吉莉娅好几个月。她从未考虑过投降这个选择,但是现在这看起来不可避免。这样的想法困扰着她。
她知道恩诺兰不是那种会让他父亲继续统治的人,即使他改宗皈依,她也知道伊凡托为了他的人民愿意放弃自己的生命。
她想到了自己的生命,以及混合了巴比伦的记忆。那个王国里有着她最挚爱的事物父亲、哥哥还有母亲。森林围绕着那座港口与首都,泰欧因,是另一个非常珍贵的回忆。
她还记得雪是怎么降临在城市上的有天早上她起床时发现,窗外的景色都被一层美丽的薄冰所包覆,树木看起来像是冬日阳光中的一串串宝石。
不过,巴比伦也让她想起了痛苦和孤单。它代表了和社交界的疏离,还有在男人面前的羞辱。
她很早就展现出她的灵活脑筋,话锋锐利快速。而这两样特点都让她无法接触其他女性不是她们全都不聪明,只是她们有智慧,懂得藏到结婚之后才显露出来。
不是所有男性都想要一个愚笨的妻子但是大多数的男性在一个比他们聪明的妻子面前,都不会感到太舒服。
当安吉莉娅明了到她对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几名可能接受她的男人也都结婚了。
在绝望之下,她挖出宫廷中男性对她的观点,倍受羞辱地发现原来他们在背后是如此的取笑她。
之后,这变得更糟而她也只是变得更老。在一块几乎所有女人十八岁就已经订婚的土地上,她是个二十五岁的老女人。
一个非常高、瘦长,而且喜爱争论的老处女。
她的自嘲被一阵噪音打断。不是从门廊或是窗户发出来的,似乎是从房间里发出的。
她惊吓地坐了起来,呼吸一紧,准备跳起。不过接着她发觉到,其实不是从房间里发出,是从房间旁的墙中所发出的。
她困惑地皱眉。隔壁没有任何房间呀,这里可是王宫的边缘。她有一扇可以看到整座城市的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