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鸿的手指无意识的扣着门后挂着的日历,上面那个‘8’字下面的圆圈已经被他抠破了。
这是一扇木板拼接而成的门,漆着的黄色油漆上已经裂纹密布,不少地方都已经脱落,轻轻一扣就能掰下一片来。
后头挂着一本厚厚的日历,一天一撕,一共三百六十五页,今天的这一页上,是1998年1月14日,农历腊月十六。
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叶鸿现在确定,自己是真的重生了。
情绪还有些恍惚,作为一个网文爱好者,他对重生并不陌生。
只是小说是小说,现实是现实,谁也不会想到这种离奇的事情真的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可它偏偏发生了。
九八年,自己应该是大三,宿舍号是3#209,六人间。
叶鸿转出门外,门框上钉着的小块铁皮上果然是这个宿舍号。
门后放着六层的铁架子,每层放着一个铁盆,叶鸿熟练的从第二层的盆里捞出一只水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他再一次环顾了一圈这个小小的宿舍,四个上下铺,空着一个,窗户边靠右的上铺是自己的,剩下五个被褥凌乱。
房间中间一张六人共用的硕大木桌上,搁着纸笔扑克等乱七八糟的杂物。
窗外是一颗枝杈横生的樟树。
一切都对的上,落在眼中无比遥远又无比熟悉,这里就是自己曾经待过四年的宿舍。
叶鸿走到那一排柜子前,抬头望去,钉在木柜上的镜子只有巴掌大小,脏兮兮的。
镜子里的人五官清秀、干净,薄嘴唇,高鼻梁,眼神清亮,长长的睫毛让不少女生都十分羡慕。
叶鸿笑了笑,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叶鸿,你好,我回来了。”
1998年,风起云涌的二十世纪正走到尾巴上,波澜壮阔的新世纪正逐渐走来。
而他,叶鸿,带着未来二十年的人生经历,回来了。
“雷布斯说,在风口上猪都能飞起来,而我,恐怕手里握着鼓风机。”
先知二十年,即便只知道个大概,也足以飞在所有猪的前面了。
到时候是让王老板帮我端茶,还是让马老板帮我倒水呢?
……
就在叶鸿不住微笑的时候,宿舍门被打开了。
“老叶,牛逼啊!”
五个舍友鱼贯而入,睡在他下铺的江胡大力拍着叶鸿的肩膀,眼神中满是赞叹。
这厮父亲姓江母亲姓胡,闹着玩似得给他起了这么个名字,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这家伙的性子也跟闹着玩似的。
叶鸿望去,他的眉眼熟悉而陌生,此时的江胡还是一副青葱模样,远不是前世那个腆着啤酒肚,八面玲珑的企业小领导。
另外几个室友跟在他后面,每个人望向叶鸿的眼神中都充满了钦佩,和……一抹同情?
叶鸿看着他们,心底有些发虚,难道我重生的事情已经暴露了?
“你们……为什么都这么看我……”
江胡一脸赞叹的拍着他,一副心服口服的语气。
“老叶,我服了,以后你就是我们209最纯的纯爷们!真是说到做到,说不去就不去!”
“不去什么不去?”叶鸿一脸懵逼。
“灭绝师太的课啊!而且是这学期的最后一节课,明天就是期末考了,你竟然说不去就不去了!”
“灭绝——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这是最后——明天期末?”
叶鸿仿佛触电一样蹦的老高,即便在前世,大学毕业已经快二十年了,灭绝师太的威名依旧在他们同学中流传。
在他们上学的时候,那是一个年过五十的女教授,严肃认真,相传从没有人见过她笑,每堂课必点名,只要有一次不到,哪怕你期末考了一百分也别想及格。
何况,据说她教学二十余载,从未有人在她出的卷子上考到满分。
“你忘了,你昨晚不是信誓旦旦的说今早的课你还就不去了吗?还让我们都别喊你来着。”江胡说到。
……
叶鸿默默的捂脸,我特么哪知道我昨晚说了什么啊?谁记得自己二十多年前说过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