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仔细感受了下，好像确实有些变化，只是是往好些的方面。

难道是因为魔界的石头所以对艾琳有帮助？

李立也拿不准，巴尔现在还没有回应，所以只能自己瞎猜。

“不用担心，莉莉大人。我现在感觉很好，比起原来…更加自由。”

艾琳并不是安慰，强制契约是经由人类改造的魔法，充满了奴役的理念，死亡的威胁时刻提醒着艾琳必须遵从命令，哪怕在睡梦中也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要逾越，这也造成了她冷淡而又不愿与人接触的性格。

在心脏被搅碎的那一刻，艾琳的感觉其实十分轻松，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附在心脏中的诅咒随着血肉一起缠向那个偷袭者，虽然不知道对方的目的，但得以解脱的感觉依然让自己心怀感激，哪怕失去心脏，哪怕即将死去，那一刻也是她一生中最愉快的时刻…或许仅次于李立夸她“漂亮”的那一次。

随着意识逐渐消散，艾琳察觉到，自己可能要死了，死亡意味着永远的离开，一直惧怕着，一直逃避着，直到最后解脱的那一刻才忽然发现，原来死亡也不过如此，艾琳一直无法理解书本中表述的那些英雄如何以乐观的心态面对死亡，莉莉提到的勇者似乎也是那种无惧死亡的人，而现在她理解了，无畏是一个简单却又复杂的词汇，没有人在乎的自己，即使死亡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在即将死亡的一刻，艾琳终于成为了属于自己的英雄，哪怕只有短短的一瞬。

然而她最后还是从无尽的黑暗中醒来，因为有一个模糊的声音不断呼唤着她，亲切、熟悉却又十分吵闹，在经历过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的骚扰后，无可奈何的艾琳只能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红发少女一脸惊讶的表情，对于那位红发的贵族艾琳没有太多感受，印象中也只是监视对象的关系者这一简单的判断，对方的戒备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那种冰冷而锐利的目光已经见过太多，所以艾琳不打算与其打交道，只要完成任务就好。倒是那位恶魔的眼睛让她心中慌乱，好像是久别重逢一般温暖、亲切，尤其是那一句“好漂亮”的称赞，隐约中似乎在襁褓里曾听过，艾琳不承认自己有父亲，但是对于母亲却有着朦胧的记忆，在那一刻李立与过去的记忆重合了…

所以当艾琳看到因为痛哭而鼻涕眼泪横流的李立时，那狼狈的样子差点让她笑出声来，随之而来的是胸口处难以承受的灼热感，因为感情的澎湃又或是新的心脏引起的魔力变化，艾琳不清楚，她只知道一切都变了，世界不再像原本那样只有黑白两色，连这令人不快的房间也变得柔和起来，看着李立那一脸尴尬又略带迷糊的表情，艾琳终于确定，在这个世界上依然有人关心着、爱着自己。

“没事吧，真的没事吗？要不要找那个呆萌的老头再来看一下？虽然长相不怎么样，但是手底下应该还是有些功夫的。”

絮絮叨叨的李立实在有些墨迹，连一旁的艾利亚特都忍不住想踹他两脚，想到刚才哭成那副样子的他才忍住了冲动。

“没有，不过生命之石被我用掉了没关系吗？莉莉大人需要它吧。”

稍微平复了下激动的心情，艾琳忽然意识到修复心脏所用的似乎是这位莉莉大人重要的治疗宝石，而且来自于精灵社会的生命宝石及其珍贵，在女王的藏宝库里也仅有这么一件。

“嗨！不就是块破石头吗，在哪不能找到，巴尔说他家满地都是随便捡捡都有，你可是咱们家的宝贝，哪是一块石头能比的。”

李立又开始发挥他哄小孩子的手段了，错误才需要批评，没犯错内疚啥，别说是一块石头，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把人救回来啊，身体难受点又没啥，哥们都忍了二十多年了，也不差这一会半会的。

看着李立那死不要脸的架势，艾利亚特很无语，当初是谁抓着那块石头差点发狂，后来还激动的昏迷了一晚上，艾利亚特不知道那是需要支付的代价，看到第二天李立活蹦乱跳的醒来还以为是因为过于激动引起的昏迷。

家？

这是曾经艾琳无法理解的词汇，而现在却感觉有些明白了，迷茫中可以回去的地方，有人期待着自己归来的地方。眼泪不知不觉间流了下来，艾琳一直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哭泣，没有什么比被契约诅咒缠绕的心更加令人痛苦的事情，但现在她明白了，哭泣并不代表难过，拥有新的心脏后，她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挥霍心中的感情了。

“那什么…不要哭啊。”

李立也有些尴尬，本来想适当转移下注意力让艾琳不再内疚，却不小心煽情过头把艾琳弄哭了。经常照顾小孩子的李立当然知道这不是因为难过，所以才会更加不好意思。

看着手忙脚乱的搭档，艾利亚特也觉得这气氛甜的有些腻人，尤其是刚刚经过绝望的反差，只是地方稍微有些不合适。

“我说两位，咱们是不是先回家，这个房间可不适合你们发挥。”

艾利亚特撇撇嘴，打断了这令人尴尬的气氛，不过随后仿佛闹别扭般把头扭到一旁，用轻到只有三人能听到声音轻轻补了一句：

“还有，欢迎回来，艾琳。”

这是第一次，艾利亚特明确表态接纳了艾琳的存在，也是首次主动释放善意。

艾琳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看着曾经冰冷的目光已然变得柔和，想起李立平时反复不停叨念的话，笑容逐渐绽放开来。

“谢谢，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