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那日你没有处子之血,别以为你们北亲王府瞒的轻巧,我就不知道你们孤男寡女在山中干了些什么!”
“你虽是身份尊贵的湘华郡主,在我心里,却连秦楼楚馆的娼妓都不如!”
她长今何德何能被他这样说,她捂着自己的胸口,便吐出一大口心头血来。
可是那一年,她出去狩猎,却出了意外,她被山贼劫走,几乎被凌辱,若不是那人单枪匹马的冲击那里,凭着自己所有的能力杀了那么多人,才把自己带出来。可终究是失踪了一天一夜。这件事被北亲王府瞒的滴水不漏,却没有一个人询问过她,当年的事情究竟是因何而起,她的心里又能否能够承受,没人知道,所以她恐慌不已,又头痛难忍。
她哪里怪得了陆渊?
要不是他救了她,今日哪里有湘华郡主。那时候她衣着破陋不堪,她想要自杀,想去死,都是他安慰她,恳求她。
山谷清寒,他用自己的身体为她驱寒。虽然有肌肤之亲,可是没有别的,幼时他也是那样的拥抱着她。
陆渊。
她心头藏了很久的顽疾。
她病了,病的无可救药,病的难以挽回。
她从来没想到自己所有的骄傲就这样的寸心成灰,人言可畏,她总算领教了。
她趴在桌上,门里门外都是狼藉一片。
陆渊也不在,她知道陆渊一定是什么都听得见的。
陆渊听见了,陆渊也会嫌弃自己的吧,陆渊也会嘲笑自己的吧。
那时她答应了祖父,她问了陆渊:“你觉得我和时家大郎配与不配?”
那时陆渊怎么说的来着。“配与不配,都是不是陆渊说的算,陆渊只愿郡主殿下百岁无忧,千秋安好。”
而后,她便静默不说话,又听见陆渊说。
“郡主若是觉得合适,便是谁都合适,郡主若是不喜欢,谁也不配!”
却原来从头到尾,只有陆渊知道自己的想法,真正在意自己的想法。
只有陆渊!
可是陆渊也要走了,就连陆渊,他们也要从她身边夺走。
她郁郁寡欢,她吐了血,她连孩子们都不见。长辈们爱惜婠婠和她的儿子。
所以她便也真的见不到自己的孩子了。
也好,也罢!
既然她湘华郡主长今连一个娼妓都不如,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她再见到陆渊的时候,是南惊鸿带来的陆渊。
死志萌生,她便生无可念。
有阿禹在,两个孩子不会有事情,南惊鸿是个合适的娘子。
所有的一切长今已然安排好,孑然一身,便可去见她那可怜的母亲。
九泉之下,还有她年少失去的两个兄弟。
死亡也许才会是最好的救赎。
她笑着和南惊鸿说话,神色如常,只是身体一日日如同鲜花在烈火上烤灼,最终成了一滩泥水。
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却没想到陆渊告诉了南惊鸿,南惊鸿带来了陆渊!
“阿姐,既然你已经决定去死,那么陆渊也引颈待戮了。”
“呵?保护?阿姐不知道阿禹的性格吗?这世上哪怕是父亲也不能伤害他想要保护的人,阿姐一死?太师府的荣华富贵,锦上添花,烈火烹油,还有陆渊的性命,都会被他的怒火付之一炬!”
南惊鸿一句句敲击在她心头,她无法辩解,南惊鸿说的没错,陆渊会死。
不,陆渊,不能死。
她要活着,只有她活着才能保护好陆渊。
她活了下来,陆渊却要走了。
她看见漫天的血色,看见断臂残尸,看见了血里带着笑的陆渊。
一如当年入梦来。
“不陆渊,你不许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