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惊鸿看似是顺着沈荣的话说的,实际上却把沈荣的后路完全给堵住了,沈荣心里一咯噔。
然后连忙矢口否认道。“沈家三代久居西杭,不敢与东宫有所牵连。”
明乐这般也瞧出了古怪,虽则南惊鸿从未提点,但这沈荣和南惊鸿的对话里都是话里有话,想必这其中一定是藏了些什么奇怪的东西,倒让明乐生出了一丝探究之心。
“这是?”
穿过长廊,经过浮桥,便见到正院看上去肃穆庄重,多了一丝儒家文化的厚重。倒是神奇。
左右都悬挂着雕刻的对联,对联看上去是草书,可也写的是让人心情澎湃。
“这沈大人也是爱好诗文之人?久仰久仰。”
南惊鸿一双清冷的眼落在了眼前的檀木雕刻的对联上面。
“这是我们沈氏先祖曾在早先年得到的太祖留下的墨宝,下官以之为座右铭,时时刻刻谨慎行事。”
沈荣与有荣焉,终于多了一份底气,这太祖题字,多年来是西杭沈氏说不出的骄傲。
“这个,亦书可认识?”
段亦书以为是南惊鸿在考较自己,给李铮丢去了一个小眼神,然后开口道。“这个嘛,是歌功颂德的,歌圣人的恩,颂臣子的节,原来沈氏先祖还是个了不起的臣子嘛。君恩深似海,臣节重如山。”
段亦书这时候倒没有从前那般愤青了。他从前刺杀圣人不过也是演了一出戏,他虽恨自己的父亲,先贤文王是个无情郎,可也知道当今圣人的确是多年来维持着大华的安稳,自然也担得起君恩深似海这句话了,只是这沈氏堂而皇之的悬挂这对联是什么意思?是说沈氏满门忠心耿耿?
若真的忠心耿耿,却又为何沈飞雪对明乐郡主出牙不逊,沈家子弟多在西杭飞扬跋扈,欺凌平民?却又为何沈氏面上忠君,私底下为太子走马?
南惊鸿拍了拍手掌。
“昔日在祖父和圣人面前读书,御家史记载太祖言,好像是有这么一句话。”
沈荣便打起精神抬头见南惊鸿朱唇轻启。
“君恩深似海矣,臣节重如山乎?不知道沈大人熟读诗书百家,可知道这句?看来这镌刻之人太不走心,以至于篡改太祖圣言,倘若叫朝中御史知道,该当何罪?”
沈荣听了浑身一凉,只觉得脑后有一阵风从后面穿来,透心底十分凄凉。
他连忙又跪下。
这跪来起来又只得跪了下来。
“下官惶恐,淮阴公主殿下若真的有什么话不妨直说,这般数次为难,沈荣自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只能以死谢罪?”
他垂首开口,心中一跳之后,便把所有的不安全部都给驱逐掉。他反而生出了无所畏惧之心。
沈氏满门都不得安生,仅仅是因为南惊鸿的突然造访。
“沈大人这真是客气了,天子厚德,这怎么会因为区区小事降罪沈氏呢?只是为人臣子,你我都该是谨言慎行啊。”
段亦书心里叹了一口气,这可真的是非常工整,非常工整。叫了一声好。
沈荣依旧垂首,面色平静的开口。
“淮阴公主殿下素来以江州第一才女出名,如今夹枪带棒,口腹蜜剑,不就是想要从沈荣这里得到想要知道的消息吗?倘若淮阴公主今日能放沈氏一马,沈荣感激不尽。”
南惊鸿听了,便是一声冷笑。
“呵,沈大人好口才,惊鸿叹服。想必天子门前,东宫之下,都该是沈大人展现好口才的机会!就别在这里耽搁了,我们进去看看吧。”
南惊鸿就这么开口道,然后便径直又走了。
沈荣被她冷漠的回应觉得被羞辱了,可眼下只得起身跟了上去。
见左右呆怔,怒道。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