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没有银票的时代,金银也还不是通用的主流货币,五千贯的铜钱有五百万枚,就算用马车也需要拉十趟,而米奇又很嫌弃铜钱,于是和赌场一商量,全部折算成了金银珠宝一类的东西,尤其是一串琉璃宝珠,上面闪烁的光泽让米奇差点流出了口水。
这串琉璃宝珠本是去年一个大和尚在金钩赌坊里酒后赌输了抵债的,绝世的重宝在和尚半睡半醒间被管事以五百贯的作价收了下来,本来他是想着将来寻个由头自己收了这个宝贝,可是如今不行了!
明明就是一串水晶,但被和尚戴过之后就说成是所谓的琉璃宝珠,而且还是高僧加持过的佛门重宝。
两千贯的作价,米奇两眼放光一点也没还价直接同意了,这让袁烜肉疼的几乎要抽米奇这个败家子。不过看到他拿到宝珠时候的满足模样袁烜也就笑笑不说话了,反正是不义之财。
一大包金银首饰折价三千贯,管事的承诺亲自送去赵府交给秦冕,说了给阿福买糖袁烜就没打算要一文,反正现在的他不缺钱。
就这样三兄弟霸气嚣张的出了门,身后站着一排得了打赏的赌场伙计在恭送。
……
昨日夜里范母带着范谦回到家中,左邻右舍纷纷过来祝贺范家出了个举人老爷,又说范家将辉煌腾达云云。
范母这次一改往日的清冷,而是热情邀请众人明日中午来家中吃宴席。范谦虽然不明白母亲哪来的钱请客,但看母亲自信从容的模样心中不禁越发敬佩母亲。
范家没钱,但是却不穷,至少在袁烜送他那块砚台之后就不穷了。今日一早范母就要范谦把那块御砚拿去当铺,而且还是直接发卖。
起初范谦是不想卖的,因为那个好心的主考官说这是可以当传家宝的东西,但母亲的一句话就让范谦改变了心意。
“他袁烜可以得此封赏,你范谦将来又为何不可,与其收藏别人送的,不如收藏皇帝赏你的那块。这东西既然送给了你,那你就用,用它来壮大自己,这些是你该得的。”
范母也认为袁烜的解元身份本就该是属于儿子的,但这话她不会说出来,她现在只想要教会儿子该怎么处理这种局面,该怎么说,又该怎么做。
当铺的大师傅是个很有眼力的人,他自然看出了这方砚的特别,只是搞得不好他都会引起麻烦,但是这么好的东西大师傅又很想要,所以他想压压价。
“砚是好砚,我也不让你吃亏,十贯钱买断如何?”
范谦第一次面对这种场景,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把目光投向母亲。
“谦儿把东西拿回来我们走,当今圣上用的东西竟然只开十贯,亏他说的出口,也不怕人打板子。你一个举人身份,要不是因为要准备拜师礼谁会典卖这样的宝贝。我们走!”
听范母主动提出这件东西的不凡,又点出范谦的举人身份,这下掌柜的就不能等闲视之了。
“夫人请慢走,赎老朽眼拙竟然没有看出这是御砚,不知能否告知这方砚的来历,如果是个传承有序的东西,能为公子拜师略尽绵力老朽绝不吝啬。”
范母看了范谦一样示意他可以说,于是范谦把这方砚台的来龙去脉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掌柜的听说这方砚还有这样的故事,又得知身前这个年轻人竟然是今年合肥府秋闱的第二名,原来有合肥第一才子之称的范谦。
范谦和母亲出门的时候抬头挺胸,范谦背上背着一贯铜钱,剩余的九十九贯不方便携带,赵母换成了相应的金银,掌柜的还保证将来兑换铜钱不受费用。
从来就没有背过这么多铜钱的范谦虽然觉得压肩,但他却甘之如饴,调整了一下背上的布袋,他很好奇的问母亲。
“母亲,刚刚这个掌柜的前倨后恭,你以理以势甚至以利来压他,可为何他最后还是以超出这方御砚价值的价格收购?”
范母笑了笑,然后不无得意的说。
“谦儿,你记住官场和商场其实都是一样的,讲究的就是一个察言观色见机行事,说难听点就是逢人讲人言,见鬼说鬼话!
以前你什么都不懂,所以母亲要你学君子之道。如今母亲发现你不能再学君子了,这个世上最吃亏的就是君子。
你的学识已经很好了,想要更进一步需要得遇良师,这一点母亲帮不了你了,你要自己去找。
以你的才能,考中贡士甚至进士都有可能,所以将来你肯定是要做官的。现在你要学些官场上的事情,母亲也不是很懂,我只是个见过些争夺的妇人,眼界终究有限,将来的路还要靠你自己。”
范母正在教儿子,突然前方金钩赌坊里走出一群点头哈腰的人,众星捧月中三个少年嚣张的走在前面不可一世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