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请陛下息怒!”
“息怒息怒,朕这个皇上都被人指着鼻子骂‘孬种’了,你还怎么让朕息怒!”
看见曹穆连吴平的面子都不给,众人更加谨慎了,就连齐垠也不敢接话。他心里暗道:臭小子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你胆子太大了,连皇帝都敢骂,骂就骂呗,你干嘛让人听了去。
皇帝的脾气来了可以发火,这会儿臣子不敢接话,皇帝又不可能主动开口解释,这时候冯莫就体贴的上线了。
给皇帝重新倒了一杯茶,曹穆装模作样的饮了一口,然后看了看眼前的众臣,不由的长叹一口气。
“给吴大学士赐座!”
皇帝给老师赐座的情况很多,但这次明显是向老师变向道歉,但这也是帝王能做到的极限了,因为就连这些都是吴平当年教给他的。
吴平谢了恩,然后就不客气的坐下来。等这对师徒表演完了,就表示要正式开始谈事情了。
“前几日燕国使臣又问我们何时嫁公主于他们的七王爷,燕国已经开始组建迎亲队伍了。”
原来还是为了这事,难怪宗室中人会来御书房议事。众人听了心中大定,毕竟私下里大家平日里政见相同的人都商量好了相应的说辞。
很快众人就分为三派,有些老成持重的建议在宗室里选一贵女封为和亲公主。
反倒是宗室中的一些德高望重的老人说什么对方既然是燕国七王爷,只有皇族嫡女才能相配,才不会失了大魏的风度,将来的孩子血脉也更加高贵。
而已齐垠为首的众武将则偏向于寻个有些姿色的宫女册封即可。
三方各有各的道理,谁都不能说服谁,就在三方僵持不下的时候,曹穆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了。
吴平不愧是老狐狸,他从皇帝问话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再之后他联想到和皇帝一起走进来的那个后生好像是国子监祭酒的长子,他应该是礼部的侍郎,这段时间应该是负责秋闱的事宜呀。
秋闱,对了,就是秋闱,时政科的卷子昨日已经看过了,第一题不就是关于这次和亲的吗?
难道?!
“陛下,老臣斗胆请问今年的学子中是否有惊才绝艳之才?”
吴平的问题和今天讨论的话题似乎风马牛不相及,但站在众人身后的杨祥在心里只有一个服字。人老成精果然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物,而且他还不需要藏拙,因为他的身份特殊,再怎么聪明都是应该的。
“老师何以见得是惊才绝艳之才,而不是目无余子的狂妄之辈?”
“呵呵,陛下杀伐果断,若是那人言之无物有如此惹恼了陛下,想来此时老臣还在家里和老友下棋。必定是出了大才,陛下怒之,更惜之,所以才会如此大动肝火。”
对于老师的推断,曹穆也觉得极为合理,看来把太子交给他是对的,他真的还没老。
“十一岁破知识障,老师你说是不是大才?”
曹穆的话如同丢进平静湖面的那颗小石子,众位文臣顾不得场面和皇帝还在怒中,纷纷询问此人是谁,又想要查验事情的真实性。
“杨祥,你来说说吧,记住要连那两个字都给我喊出来。”
杨祥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皇帝怎么可能放过这群要和亲的宗室和重臣。他无奈的摇摇头,好在父亲并不在这里,要不然等下要冲他喊“孬种”那可真的不是件让人愉快的事。
“诸位大人有礼,今年秋闱下官负责合肥府的监考事宜……
就这样,那考生提笔写下二十五个字,激愤之下口喷鲜血,晕倒前扬天大骂!”
众大臣听得也是热血上涌,有人问道。
“骂的是什么?”
杨祥看见曹穆那阴翳的眼神,他只能硬着头皮,冲着众位大佬骂道。
“孬种!”
因为杨祥是皇帝让他骂的,所以众人不敢还嘴。此时想到之前曹穆大发雷霆说自己被人骂“孬种”,原来就是这个破了知识障的少年了,那他写的二十五个字又是什么呢?
这次不等吴平发问,曹穆把袖子里的考卷拿了出来拍在龙案上,当然只有第一题。
“你们想要的答案在这里,虽然朕被骂了想杀人,但是凭着这二十五个字,我觉得朕需要给自己下一道罪己诏。”
说完曹穆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就径直走出御书房,只是背影看上去是那么挺拔肃杀!
“诸位大人看完了记得放回桌子上,这可是人家考生的考卷,是要存案入档的!”
说完冯莫快步跟上曹穆的步伐,只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位重臣。
见曹穆走了,齐垠的滚刀肉脾气又上来了,他一个闪身就来到桌前,拿起一看上面竟然真的有许多的血迹,只是齐垠认字不多,更何况还是这狂草。
屁股上被狠狠的踹了一脚,齐垠自然知道谁这么大胆,转身呵呵笑着递上考卷。
“吴大学士你受累帮大伙念一念这写的是什么,臭小子写的这个字我不认识。”
吴平哪有心思和这个老粗置气,一心只想快些看看写了什么。
血迹和锐利的狂草,吴平立时觉得有股煞气扑面而来,这种戾气在不少刚破知识障的人身上都有,因为他们都是刚刚破壳而出的人,不尖锐又怎么能破壳。
“不割地,不赔款,不称臣,不和亲,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吴平越念越心惊,越念越胆颤,他发现这些字里不光是有煞气,更有刀枪铁马的杀气,有宁死不屈的战意,有宁愿战到灭种也不投降的气节。
透过这张考卷,吴平似乎看到一个狂放不羁的少年人挥斥方遒,似乎他正冲着在场所有的人说:“不要误会,我说孬种不是特意针对谁,我是说在场的每个人都是孬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