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可果然是在三个月后回来的,只是那天楚宁醒来时,没见到荆可,却看到了平稳放在桌的酒葫芦。
少年出门询问,没人见过那个脸熟却叫不名字的家伙进入楚宁房间。
楚宁有些无奈,觉得荆可太不够意思,如果拿他当兄弟,就该回来和自己好好告别。
拔开塞子,闻到一阵酒香,似乎换了酒,于是便试尝一口,仅仅一口,就让楚宁睡了一天。
很久之后,少年才知道,原来那天他喝的酒,名叫“碧海潮升”,是天底下,最烈、最猛的酒,专门给江湖的英雄好汉们喝的,价格还贵的要命。
若有人买这种酒送给另一个人,只暗示了一个道理。
他已认定对方,是这一生中不可多得的好兄弟。
楚宁呼呼大睡,当他再次醒来时,天刚蒙蒙亮,原来少年已睡了整整一天。
……
又三个月。
楚宁启程前往乡试地点。
于江州郡北晋州郡。
初晨起雾。
大雾。
后有雨。
大雨。
楚宁所带方寸物中的那把雨伞也在雨中破损了,周围荒山野岭,人迹罕至。
又行数里,至苍妗镇,途径土地庙,是一处破损严重的荒废古庙,残垣断壁,尘土飞扬,只是在大雨磅礴中扫去了土地庙残骸留下一具荒废空壳。
如果想要观摩土地庙全貌,估计得等雨停后,潮湿路面不在潮湿,一切尘埃落定,才能一览无余。
楚宁慌忙进入土地庙,将破伞收起,立在门栏边,雨水顺着伞面留下,延伸地面,使得原本潮湿地面呈现出一块块棱角分明的凸块。
在这少有人烟的山林中难得碰到一个被人遗弃的荒凉古庙,曾是此地远近闻名,香火鼎盛的土地庙,如今却被人们所遗忘,在其他地方供奉了新的神祇,也就是以儒家复圣威望,建立的儒家学宫、圣贤书院都是远近闻名的求学圣地。
相比之下,楚宁和荀老头这层关系,就显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毕竟荀老头隐居避世几十年,曾在各地儒家学宫中都只算寻常教书先生,直到与道七爷那一战才显露自己隐藏实力的秘密,事实,当初身为大儒的荀老头,已经具备堪比准圣圣贤的强悍战力,鲜为人知。
雨停后,楚宁才开始观察四周。
桌案的灯烛与供奉水果食物,七零八落的散落周围,尘土堆积,即便小心翼翼的呼吸触碰到桌案,都能荡起一层层尘埃泥土,四散飘扬。
楚宁有些郁闷,不仅仅苦于自己难在庙中立足,更觉得堂堂土地神,混到如此地步,也是够凄凉的了。
人性的残忍到此为止。
少年振作精神,屏住呼吸,从方寸物中取出一块方巾,蒙在脸,擦一遍脸又将土地庙整个清扫,不忘将供桌的烛火重新点燃,还有模有样的拜了拜那位看似尊贵,实则以毫无尊贵气的一方土地神。
角落处,空出一片路面潮湿的空地,铺毛毡毯子,作为今晚住宿休息的地方。
楚宁吃着从酒楼带出来的点心,坐在庙中破旧蒲团读书,丝毫不曾察觉,身后那尊土地神凝重严肃的石像表情猛的一变,有些狰狞。
少年扭头看去,没发现什么异样,只是觉得,土地神像莫名其妙的不如刚才凝重威严,颇有一些古怪的异样感,少年不为所动,继续读书,头顶隐隐出现一团团浩然气,飘散集中的气旋,雾蒙蒙,逐渐扩散到土地庙周围,庙门紧闭,整个古庙,顿时大亮。
楚宁每读一个字,就出现一重力量,重重叠加,读完一篇圣人真言,浩然气凝聚成形的雾气就笼罩了整座庙门。
充溢着浩然气的土地庙,仿佛也有了些许儒家正统的气味,只是这种感觉,让沉睡很久突然苏醒的山神土地倍感压力,认定了儒家出来的少年是来踢馆子的。
失去供奉的山神土地已经够惨的了,还要受儒家门徒的气,岂不是惨加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