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楚宁与荀师返回小镇后。

天际空，云雾缭绕。

云层中露出一道不易察觉的缝隙，仿佛被人亲手拨开云雾，照在古树遮挡，密不透风的林中，形成独特的光柱风景。

仿佛一眼就看到了走进镇中的二人。

特别是那位破衣青衫少年，风度翩翩。在他身后却隐隐跟着一抹阴气森森的邪眸少年，与青衫少年同样外貌，只是由内而外散发的气质截然不同。

但他们又确确实实是同一个人。

荀老头走在楚宁身边，忽然停下，目光凝重的看着走在前面的楚宁，那位身后跟着的邪眸少年，阴恻恻的忽然回头，对荀师冷笑。

荀老头回以笑容，嘴唇微动，却听不到声音，邪眸少年看着他的嘴型，脸色一变。

随后便乖乖的钻回楚宁体内。

少年忽然一怔，扭头看向荀师，后者微笑道“记住我刚才和你说的话，有些东西，过犹不及。”

楚宁点了点头，想不通先生此语的言外之意，连道“之前那场梦不知真假，先生可有话对弟子说？”

荀老头道“人能弘道，非道弘人。”

……

第三日。

小镇林中。

已经熟悉了捉对厮杀形势的楚宁，成长速度有些惊人。

楚宁横出一拳，流星闪电般迅速飞过，砸在荀老头双臂护持的胸口，两手突然变得异常沉重，仿佛挡着千斤之力，荀老头更加疯狂，哈哈大笑“臭小子性情脾气，很对老夫胃口，再多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下一拳能够打出些浩然气，我就在扶你一把，让你提前领略一下，武夫六境跨七境时的风采。这之后，老夫就当你从前努力没白费，可以休息了！”

楚宁也毫不留情，到底是有什么样的师傅就有什么样的徒弟。

少年二话不说，出力更猛，不收拳，而是势头更盛的接力捶打，一拳定音。

荀老头这时才深刻感受到，什么叫不打草稿的吹牛，到头来受伤的还是自己。

只可惜，以六境巅峰水准，想要撼动儒家圣贤的磅礴气势，未免有些异想天开。

楚宁招沉力猛不假，但荀老头却依旧纹丝不动。

只是在某一刻，少年忽然有一种灵光一闪，突然开窍的感觉。

荀老头仍是以唇相击，“就这力气？你没吃饭吗？比小娘们还不如！呸！也不知你怎么混成我徒弟的，以后出了龙河镇，在江湖行走，可别说是老夫的徒弟！算啦算啦，就是说了也无妨，毕竟你身后的家族也算能摆台面的，不过，就算说了，老夫也不认。”

儒家圣贤，内修真言，养浩然气；外修拳法，捶打体魄。

尤其是练拳日夜不停歇。

他甚至还牢牢记得，当初荀老头对他说的那句话“想练拳，先学会挨打。”

荀老头也正是按这一观点来教育楚宁，给他带来的修行压力更艰难，不是说身体之外的压力，而是近乎沉重的心里压力，像有人搬起一座庞然大物的山头，生猛砸在自己身。

让来不及躲闪防御的楚宁，生机全无。

荀老头自然不会知道，就在这转瞬即逝间，楚宁思绪转了数转。

一锤定音的少年，蓄力沉重，原本不显山不露水的掌势轰然杀出，如同汹涌潮水，潮起潮落，一掌轰出，那一瞬间，荀老头都隐约觉得，这小子六境实力，打出了强七之威。

“好小子！”

不知是无意中打出的一掌，还是楚宁已经拥有破镜资格，荀老头心血来潮，开怀大笑。

这足以证明，他对楚宁这几日的特训方式，有明显效果。

楚宁一步迈出，迅速闪到荀师面前。

左掌收势，蓄势待发。

右拳轰出，直面荀师额头。

看似一拳，却最终响起连贯而出的砰砰砰三声巨响。

一锤定音！

力加力！

是……

三重山！

荀老头双目圆睁，瞪得如两个赤红灯笼，浩然气集中额头，形成一道无形障壁，挡住楚宁一拳，楚宁三重山的浩然拳罡之又加一重掌力，时间不够，蓄势待发之前的蓄势尤为重要，却并没有打出楚宁预想结果。

前劲充沛，后劲不足。

荀老头大喝一声，将楚宁掌力直接震荡开。前者有些狼狈，儒家圣贤不用动手，单单凭借浩然正气，就能将楚宁吹得向后飞出。

刹那之后，楚宁双手朝下一抓，半空中坠下来，贴地而行，倒退数步。

双臂抓地，划出两条肉眼可见的凄惨血流长线，双掌鲜血横流，指甲缝隙都沾满了泥土污秽，肮脏不堪，恐怖至极。

楚宁强忍痛苦，这些指大伤害，对如今的少年而言，小菜一碟。只是十指连心，仍有揪心疼痛，少年颓然弯下身，一退再退。

反观荀老头，不紧不慢的逼近楚宁。举手投足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感觉。

这就是儒家浩然气的强大之处。

原本计算好，第一拳砸中老人额头后。

立刻跟一掌。

第二掌一定要比第一拳更重，然后绝不落空，可以事先蓄势待发，接住拳罡徘徊在二者之间，仅仅维持六境巅峰的力道，重拳打在荀老头最外层的浩然气障壁，岂有打不烂的道理？

然而，楚宁终究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即便楚宁蓄势待发的掌势，仍挡不住荀老头后劲之力的反向阻挡。

有一种蓄势没蓄成功，反而被对手抓住漏洞，顺势而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