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这场注定难分胜负的对阵才终于结束。

石磊要离开了。

少女临行前，对自己半年来唯一打心眼里尊重的儒家荀师郑重行礼，还答应荀老头，回到启云国后，就给赵构一道奏疏，请赵构为荀师开宗立庙，建立儒家圣贤的庙堂，接受启云国百姓的香火供奉，如果有机会，还会让儒教彻底代替道佛两教，成为启云国当之无愧的第一国教。

石磊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忽然停下脚步，扭头看了眼楚宁，朝少年咧嘴笑道“楚宁，你的天赋远在我之，如果能凭借自己的能力，走出小镇，并在江湖活下来，就去启云国京城，我请你吃真正的大餐。”

楚宁听后，神色平静，点了点头“到时候，石磊姐可别吝啬口袋里的一辆二三钱。”

石磊哈哈大笑，朝楚宁拱手道“后会有期！”

少年拱手回礼，笑而不语。

青衫女子转身，将身行囊紧了紧，约莫十七八岁的女子，身高身段却不输绝大多数男子，脸色冷若冰霜，腰间依旧悬挂着那柄剑鞘精美、裹缠金丝的长剑，只是挎剑姿势世间罕有，竟是学自墨家赊刀人那套反向挎剑。

决定不再回头的青杉女子，坚毅前行，一路顺风，走得更快。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楚宁眼中闪过复杂神情，低声道“一路小心。”

……

石磊身影渐渐消失在远处逐渐升起的雾气中……

荀师目光尖锐扫向四周，确认无误周围没有其他人后，才语重心长的对楚宁道“有些人只能是人生过客，就让她真的过去，何必执着？”

楚宁愕然“先生，你……”

荀老头笑道“小子，你毕竟是我徒弟啊。”

师徒相视一眼，楚宁点了点头，这道理他清楚得很。

有些话、有些事，知道了、想明白了，却并不一定要说出来，更不能做出来。

荀老头明白楚宁其实已经对女子产生感情，于是立刻转过话头，开始和他讨论一些新的话题。

“任何伟大人物都是天命所归。”这话荀老头第一次说，楚宁第一次听，却十分认可。

和荀师相处到知晓老头身份后的这段时间里，楚宁发现荀师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光明正大，很多事做出来和当初预想的结果，完全不同。荀老头也会在其中取舍，趋利避害，最终选择出一个绝佳方式。可往往这个结果，与儒家本心背道而驰。

在楚宁眼中，对以往儒家君子的认知有了一个新的评判标准。不一定要做到“君子慎独”，不一定要始终“以仁为本”，非常时期，可以非常对待。但绝不能“唯利是图”。

这在荀师的思想中被称为“趋利避害，返璞归真”。

“倘若有一天，你去做一件事。这件事可以是救人，也可以是杀人。但你做这件事的原因，是因为救人可以保住自己心中仅存的那点善意；而杀人，只是为了救更多的人。你该怎么做？”

楚宁想了想，总觉得这两个问题，其实是一个问题。

“如果去救人我会想，这人是否真的值得去救，救了他之后，我是否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如果救了他，会给别人带来无尽痛苦，那我宁愿选择不救。”

荀老头道“倘若救人一命的代价是让千万人死，那么我将告诉你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