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留城门内,计连三人如今头戴宽檐草帽,正朝着泥洹会讲经道场走去。
“公子,你说咱们这样去道场,会不会被人认出来?”
泥洹会讲经道场外,许泰摘下了头上的草帽,狐疑地环视了四周的人群后,朝着周安和计连低声说道。
周安略做思忖后,冲着许泰说道:“咱们这一路走过来没有看到通缉我们的诰令,看来丁虓暂时没有想到我们会南下到他的老巢来吧。”
人群中,计连正跟着人群涌进了道场之内。周安和许泰紧随其后也顺着人流挤了进来。
计连寻了一处角落后,便朝二人招了招手。
“周大哥说的不错,丁虓断然不会知道我们的行踪的。咱们快坐下吧,你们还没听过师父讲经吧。”
慧见讲经已经不是计连第一次来听了,但是计连还是听不够。慧见之于计连,就像步元显一样,是一种家人的感觉。慧见的性子淡泊,凡事讲求中正平和,这些都是计连从别人身上所感受不到的。
兖州不愧是大明王选作老巢的地方,如今计连他们所待的道场,较之洛阳道场更加宽敞、古朴、庄重。
那些慕名而来的听众们此时正陆陆续续挑选了位置坐下,而周安和许泰则是夹着计连坐了下来。但两人的目光还是时不时瞥向了那些守在道场内外的黑衣人身上。
“周大哥,许大哥,不用紧张的。这里是声闻道场,没有特殊情况,那些缘觉弟子是不敢轻易动手的。”
眼见二人依旧有些不习惯置身死敌阵营之中,计连无奈只能柔声为二人讲解着大殿内的布置和人事安排。
“小兄弟,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竟然也懂得这道场的布置呀。”
就在计连正滔滔不绝为着周安和许泰讲解着泥洹会声闻一派的事情时,三人身后却是忽然探出了一颗脑袋。
说话的人看起来和周安一般年纪,却是眉宇间透露出一丝三人所没有的贵气。
说话之人此时眼见计连他们正在打量着自己,赶忙挤了过来,冲着三人介绍道:“在下杨修林,刚才听到这位小兄弟似乎很是了解这道场,不知在下可否能一同听听呢?”
杨修林的声音很轻,却是话音刚落,便传至三人耳中。入耳不过,杨修林这一番举动却是令计连开始打量起了他。
“老兄,你要听就听吧。干嘛把我给挤开了。”
一旁的许泰此时冲着身旁的杨修林不忿地抱怨道。
只听杨修林一句话便将许泰给顶了回去。“在下看你又没在听小兄弟讲解,不挤走你,挤走谁?”
没有理会许泰的眼光,杨修林此时转过真来,朝着计连笑了笑道:“小兄弟,你这朋友好不懂道理。你继续讲吧,刚才你光讲了这殿中穹顶和香案的布置,还有这七宝琉璃盏是个什么来历,还有啊…”
周安此时和计连对视了一眼。从杨修林身上,计连和周安都没有感受到敌意,计连这才将身子又挪了过来,冲着杨修林说道:“杨大哥,你看这讲经就要开始了。若是有缘,下次我再同你详聊可好?”
听到计连的推辞后,杨修林瞬间颓了下来。
“这样啊。我是第一次来这泥洹会中听人讲经的,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杨修林此时轻轻叹了一声后,又变得随意起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身旁的计连聊着讲经道场的事情。
而这时,讲经坛周围终于有人影开始移动了。
随着数声佛号的响起,道场中的所有听众都不由自主地收了身形,端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而计连此时也坐了起来,一旁的杨修林则依旧撑着身子坐在计连身旁。
讲经坛上此时已经有了一道身影,但却被幕帘遮住了面容。随着坛上之人的开口讲经,计连的眉头却是越皱越深了。
明明门外挂着的是慧见讲经的木牌,但如今坛上之人绝非慧见本人。随着佛经上的故事越述越深,一旁的杨修林却是打起了哈欠。
“小兄弟,你也听不进去啦?这天目慧见大师讲经怎么如此无聊,果然也是个徒有虚名的大师了。”
听着身旁杨修林的抱怨,计连此时却是并未反驳。坛上之人所讲的经文虽只字不差,但其对于经文内容的理解,却好似清水浮木一般,看似浸入水中,却始终没能再进一步。
“公子,有什么不妥吗?”周安此时察觉出了计连的异状,低声附耳问道。
计连此时却是轻声说出了心中的想法:“坛上讲经的肯定不是慧见大师,看来我们是白来一场了。”
杨修林此时听到计连如此笃定坛上乃是有人假冒慧见的名头讲经,却是眯起了眼睛,朝着计连说道:“小兄弟,看来你不光对着大殿的布置颇有了解。对着慧见大师也是知之甚深呀。若真是有人冒充天目慧见的名头在此讲经,不知小兄弟想不想弄清楚坛上之人的身份?”
说罢,杨修林忽然冲着计连微微一笑,而杨修林眼中的坏水此时就差流出来了。
计连似乎是被杨修林勾起了兴趣,轻声询问道:“杨大哥,你有什么办法知晓坛上之人的身份吗?在这里闹事,可是会惹上大麻烦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