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层老百姓生活有这么苦吗?”
许多人甚至大开眼界。
可威武候,却仍旧是一副愤怒的样子,这什么破诗,并不能让他有丝毫的动容。
这些底层的蝼蚁,是死是活,跟他有关系吗?
黎民如蚁,位者怎会在意蚂蚁的生活?
然后他很快就发现他错了,确实跟他有关系。
因为叶宁再次念道。
“翩翩两骑来是谁?威武候府白衫儿。”
“手把文书口称敕,回车叱牛牵向北。”
文气再度涌动。
下一刻场景就变了。
就看到李三脸挂着轻蔑的笑容走来,他领着一伙人,手一挥,连牛带炭一起拉走。
整个过程非常的短暂。
短暂的好像这真的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别念了!”
然后威武候却是脸色巨变。
他无法与卖炭翁共情,但他却能知道这首诗所带来的巨大危害!
诗词是最容易流传的东西。
一首好的诗词,会随着诗词里所描述的背景故事,流传千古。
本来他觉得叶宁的这首诗不会有那种魅力。
但是听到了后面,他改变了想法。
因为他看到了群众的反应。
老百姓们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个个僵在原地,然后眼泪流淌了下来。
他们看到了卖炭翁的命运,联想到了自己。
是啊,我们的生活不就是那样吗?
一边承担着苛捐杂税,一边努力的劳动。
可是就在收获劳动果实的时候,还要小心翼翼,因为极有可能会出现如卖炭翁遭遇的那种事情。
他们被欺压惯了,但并不代表他们就不会生气,不会伤心。
他们也是人。
卖炭翁悲惨的命运,映照的何尝不是他们自己?
“一车炭,千余斤,管事驱将惜不得。”
一车的炭,一千多斤,管事硬是要赶着走,老翁是百般不舍,但又无可奈何。
只能颓然的坐倒在地,黑色的手指捂住脸颊,泪水从指缝流淌出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度过这个严冬。
更不知道该如何和躺在病床的妻子交代。
见到这一幕,百姓们的哭声陡然之间放大。
哭声震天。
这不是卖炭翁的经历,而是他们的遭遇。
他们的过去,现在,未来,都有可能经历这样的事情。
如何能不感同身受?
叶宁的这首诗,写的不是其他,而是劳苦大众。
可事实,这首诗还差了最后一句。
最后一句是:半匹红纱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炭直。
那拉走木炭的人,还留下了半皮红纱,挂在牛头,算是报酬。
这句话叶宁没有加。
因为李三根本没有给任何报酬,他是连牛车带木炭一起拉走。
可以说把事情给做绝了。
因此卖炭翁才那么绝望,甚至冒着生命危险找监察院。
“好诗啊!”
蔡向高第一个称赞。
他向叶宁拱手行了一礼。
“好一首卖炭翁,大人之才,开我大周诗词之潮流!”
从未有人用这种方式,质朴的,直接的描述一个底层百姓的境遇。
在蔡向高看来,这首诗的问世是石破天惊的。
“恭喜大人,开诗道之潮流!”
文人们纷纷拜下。
他们的心情复杂。
因为对于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来说,其实并不知道老百姓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如今通过叶宁看了,心中五味杂陈。
原来百姓们的日子,过的竟然是这般凄苦。
“叶宁,你该死!”
他人的感动和思考,换来的是威武候前所未有的愤怒。
他恨啊!
这首诗问世,他算是彻底毁了。
前面说了,一首好的诗词,魅力是无穷的,随着时间的流逝,不仅不会失去光彩,反而会更加夺目。
卖炭翁是一首好的诗词吗?
从辞藻之华丽来看,当然不是。
可辞藻华丽的诗词是给读书人看的,而卖炭翁是写给劳苦百姓的。
用词简单,质朴,普通百姓听了,便能感同身受。
这首诗一定会在百姓之中流传。
千古流芳。
万世佳话!
每个千古流芳的故事,总有那么一个反派人物。
毫无疑问,这个人正是他威武候!
他不怕别人唾骂他。
但并不代表,他就想遗臭万年。
挨一时之骂,和遗臭万年,这完全是两码事。
可是叶宁的这首诗,却是死死的把他钉在了耻辱柱。
文人的笔,比刀还锋利!
威武候暴怒,他嗜血的盯着叶宁。
“你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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