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太子亲自搀扶起身,胡御医诚惶诚恐,“殿下折煞老臣,能为陛下奔波,是老臣的荣幸。”
这身板干瘦孱弱的,霍苏御很想让他坐下,但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胡御医不敢的,让他坐下,估计比站着还要胆颤心惊。
“胡御医不必如此谦虚,我这次来找你,并不是要怪罪你,而是有要事想要托付于你。”
霍苏御言辞诚恳,神色真诚,胡御医听在耳里,看在心里。
虽不明白殿下有什么事找他,还提及他暗中研究尸体的事,但殿下这礼贤下士的态度,便已经给了胡御医莫大的安慰。
“殿下有事请说。”胡御医诚恳道。
“既如此,那我就直说了。”
霍苏御将身边准备好的书,全部推给了胡御医,“我幼时便酷爱读书,无论天文地理,抑或民间杂谈,都看了不少。知道胡御医你有钻研医术的决心,所以我将以往看到的医学书籍,特意整理了起来,这些都是,如今尽数归你了。”
一堆书,最上面一本写着《人体图鉴》,光看名字便好奇是什么,胡御医看得有些心痒。
“殿下,这些书?”
“如今都是你的了。”霍苏御笑道。
这个时代书本都是稀罕物,更遑论知识,被殿下一下赠送这么多书,胡御医实在受宠若惊。
胡御医赶紧行礼,“万万不可啊殿下,书本如此珍贵,虽不知这书中记载的是什么,但殿下能允许老臣观看已是幸事,怎敢收取殿下的珍藏!”
霍苏御没劝,只是让他打开一本看。
胡御医犹豫的一会儿功夫,霍苏御就将那本《人体图鉴》扔了过去,然后就吃起了一旁的糕点,很明显是不再说话了。
胡御医小心翼翼看他两眼,然后犹豫着翻开了书……
书是真好书,前所未见的好书!
胡御医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这本《人体图鉴》,将他以往一直想要弄清楚的东西全都详细道明了!那些文字生动逼真,图画更是栩栩如生,将人体器官、组成、效用说的是明明白白!
一如医门深似海,胡御医是太医院艺术最高的人,如今五十多岁不假,但却有一颗钻研医术的心,且这心热切永恒,若不是知道辞官后想弄尸体钻研太难,他早就想直接走人了。
胡御医看得如痴如醉,早就把霍苏御忘到脑后了。
霍苏御并不在意,甚至还很高兴。
作为一个心怀大志的领导,怕的就是手下人不干实事啊。
如今胡御医看书这么痴迷,神情似嗔似喜,变化莫测的,明显是进入状态了,他又是被金手指认证过的好苗子,对待人才,霍苏御无需多做什么,给胡御医创建一个好环境就行了。
霍苏御饿了,示意一旁的太监苏安再上些点心。
苏安自小服侍霍苏御,是他的贴身侍从,也就比霍苏御大两岁,可以说霍苏御心里想的什么,一个眼神苏安便能明白。
苏安一动,胡御医也是被他“弄醒”了。
“哎呀,臣这……还请殿下恕罪!”胡御医心慌得紧,赶紧下跪,这怎么看着看着就把殿下给忘了!
“快快请起,胡御医何须如此见怪。”霍苏御笑道:“你对钻研医术这般刻苦,我看了只觉欣慰,哪会怪罪。所以你觉得这书可还合你心意?”
合,太合了!
这简直就是圣书!若不是念及霍苏御还在,胡御医都想把这堆书全搬回府里,然后细细琢磨了。
“老臣敢问殿下,不知殿下这些书,都是从哪儿找到的?可还有遗漏?”胡御医期盼地看着他。
霍苏御摇头,一脸遗憾地开始胡扯,“能找到的都在这儿了,我喜读书,藏书楼的书看完了,就吩咐人从外面收集了送来,书越堆越多,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清楚这些书是哪儿来的了。”
胡御医倍感遗憾和痛心,“这可真乃憾事一件!这书中内容老臣是闻所未闻,也不知是哪位神医所著,想来定是不慕名利的方外之人……哎,老臣若是能与之见上一面,实属三生有幸啊。”
见是不可能见得到的,这后世的书,霍苏御自己都不知道是谁写的,怎么可能告诉胡御医所著是谁。
“这样的神医,著书给世人看,定然是不追名逐利的,胡御医若能融会贯通这书中知识,造福世人,又何尝不是用另一种与神医交流呢?”
霍苏御道:“人命之重,有贵千金,一方济之,德逾于此。我有一宏愿,惟愿我梁国百姓能衣食无忧,不为疾病所扰,是以我恳请胡御医,能助我一臂之力,做我这宏愿的开山之人。”
胡御医心下大震,为霍苏御所求,更为他梁国百姓能有如此储君感到庆幸。
民生多艰,百姓何等艰难,可多有上位者素位裹尸,冷眼旁观,置百姓于水火之中,全然不将人命放在眼里。朝中官员更是几近被世家垄占,能为百姓请命的少之又少。
胡御医不是世家子弟,却也不算寒门弟子,他家世代行医,不过算得上是小有薄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