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顾尔和顾先生都愣住了。

顾尔不可思议地回头看向林澄。

他是疯了吗？

“爸，我和尔尔送您回家。”林澄含笑看向顾尔，“作为女婿喊一声爸，应该不过分吧？”

顾尔动作定格，唇角微抽，压低声音说：“你疯了吗？我爸心脏不好，你想气死他吗？”

虽然顾先生现在喝醉了，可谁都不知道，他第二天会不会断片，万一他还记得今晚发生的事情，一个激动顾尔低声呵斥道：“你不要乱说话，我们早就已经分”

话没说完，林澄的脸色就阴沉下去。

顾尔敢忙把最后一个字吞了回去，可为时已晚，对上林澄那双透着愤怒的深邃眼神，她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地带着顾先生跟林澄拉开安全距离，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头脑发热，说了多么愚蠢的一句话。

原本她跟林澄目前的关系均是心照不宣的，可她未完全说出口的那句话，显然已经亲手捅破了两人之间隔着的最后一层窗户纸。

五年前的记忆一股脑地涌上心头，两人之前所有的甜蜜、亏欠，像放电影般一帧帧闪过，顾尔大脑一片空白，仿佛丧失了语言功能，呆滞地站在原地，没有再说一句话。

林澄眼神复杂地盯着顾尔看了片刻，帮着她一起将顾先生扶上车，期间顾先生没再表现出任何的抗拒。

直到顾尔上车，在顾先生旁边的位置坐下，她听到林澄消匿在风中不太清亮的声音，“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跟你真正的分开，只是你从来都没想过真正的跟我在一起。”

顾尔的心跳一阵慌乱，又有些轻微的酸涩，像是夏季的柠檬气泡水一般。

照顾顾先生的身体舒适度，林澄车开的很稳，到了顾家别墅门口，天太晚了，顾尔并不打算进去打扰赵女士的睡眠，何况她还没有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于是决定明天一早再回家看望赵女士。

林澄自然不会勉强她，扶着顾先生走进别墅。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林澄从别墅里走出来，拉开车门坐进去，系上安全带，偏头看着顾尔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想告诉你，我还喜欢你，这五年里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

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向自己告白，顾尔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茫然地望着他，一时间没有任何反应。

林澄也不失望，他算是想明白了。

从一开始，就是他先爱上的顾尔，对方一直都在被迫接受他的感情，所以从一开始他就输了，可惜在跟顾尔有关的事情上，他从来都想过要赢，至于林曦月交给他的那些套路，什么故意给她制造麻烦再充当救世主帮她解决之类的戏码，他半点都不想用在顾尔身上。

反正他从来都留不住任何人，既然老天给了他一个这样的命格，他也争取努力过了。

可唯一一次的自我，换来的却是跟顾尔长达五年的分别。

与其这样，他索性就坦然一点接受，只要他爱的人是快乐的，那么她愿不愿意跟自己在一起，在不在自己身边又有什么必要呢，反正他的人生已经这样了，就算他必须在孤寂的永夜里被迫谋生，成为别人的影子，他还是希望顾尔可以拥有光明灿烂的人生。

至少，他曾经拥有过那道光。

他已经足够幸运了，不是吗？

接下来的几天，林澄都没再出现在顾尔面前，顾尔也一直在忙增资合同的细节敲定，偶尔的空闲时间还要陪念念视频，小家伙最近几天都闷闷不乐的，每次视频都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顾尔问他怎么回事，小家伙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问杰西卡，对方支支吾吾，到最后才说了。

原来是念念在幼儿园里受到了小朋友的欺负，顾尔第一时间打电话跟幼儿园老师了解了情况，才知道幼儿园的小朋友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风言风语，居然嘲笑念念没有爸爸，所以总是欺负他，抢他玩具，老师已经批评过那些孩子了，也通知了对方家长。

幼儿园的小朋友也跟念念道了歉，可小家伙却还是一副沮丧的模样。

得知此事后，顾尔问念念：“宝宝，想要原谅那些小朋友吗？”

念念眨着乌黑发亮的眼睛望着顾尔，半晌垂眸摇了摇头。

“那就不原谅好了。”顾尔从小就被教育要大度，这样让她活得很累，所以她对念念的教育就比较宽容，会更尊重孩子自己的意愿。

念念抬起头，眼睛亮亮的，可下一秒又暗了下去：“可老师说，他们已经说对不起了”

“宝贝，不是所有人对我们说对不起，我们都要告诉对方没关系，如果你觉得可以原谅他，那就对他说没关系，以后还是好朋友，但如果你觉得他带给你的伤害，你还没有办法原谅，你完全没有必要强迫自己去说没关系。”顾尔耐心地跟儿子解释。

“那我妈咪和老师还会喜欢我吗？”念念一张小脸就要皱成包子了，犹豫地问道。

顾尔温柔地笑笑：“当然了，我们念念一直最讨人喜欢的孩子。”

小家伙这才重新露了笑脸，撒娇问妈妈什么时候回去，顾尔还没来得及去看望赵女士，算了算时间，不敢轻易许诺儿子，只告诉他说快了，并叮嘱他在家里乖乖听奶奶的话。

挂断视频，顾尔再次联系了那个带头欺负念念的学生家长，没了对待念念的温柔与耐心，她半个小时后还有一场会议，要跟朝晖集团派来的代表商讨后续的合作内容，没有时间浪费在跟对方扯皮。

电话接通后，顾尔没有任何废话，直接切入正题。

“朱迪同学的妈妈吗，我是顾念同学的妈妈，我之所以打电话给你，是希望你可以教育好自己的孩子，您孩子的在幼儿园里联和其他小朋友一起孤立欺负顾念的事情，如果我真的要追究下去，您是律师，您应该很清楚美国的法律，对于校园霸凌是怎么处理的，类似的事情，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再有下次我会直接报警处理。”

不等对方说话，顾尔继续说“根据我的调查，朱迪在幼儿园里欺负的小朋友不只顾念一个，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教育孩子的，但是我想之所以会一再发生这种事情，你们做父母也有不可规避的责任，希望你们还是先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说完后，顾尔干净利落地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