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时候真的很佩服穆迟，总会在不该幽默的场合用诙谐的语调说出不合时宜的冷笑话。

氛围降到冰点，顾尔无语地看着面前的人，过了半天才道：“这个冷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说完，她不再理会对方，走到可以更清楚欣赏到整场球赛的位置，目光始终没有从林澄身上离开，隔却这么多年，她再一次看到林澄打球的样子，棒球上上少年奔跑的身影仿佛跨越了时间与空间，与五年前重合，同样的耀眼，同样的神采飞扬。

顾尔突然想到了之前读过的一句话。

“愿你历尽千帆归来仍是少年”，眼先林澄就很好的诠释了这一句话，他还是曾经那个在棒球场上恣意飞扬的少年。

一如往昔的美好。

“怎么了？看入迷了？”穆迟走到顾尔身侧的位置站着，目光探究地望着球场上精彩的棒球比赛，余光瞥见顾尔的眼神始终停留在同一个人身上，忍不住打趣道：“后悔了就把人追回来呗，孩子都生了，还有什么迈不过去的坎儿啊。”

顾尔望着球场上专注比赛的青年，语气不免多了几分怅然：“破镜重圆，说得好听，放谁身上谁知道，和好容易，如初难。”

穆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后，笑着摇了摇头。

棒球场上的比赛马上就要结束，本身就是一场即兴进行的切磋，输赢大家都不会放在心上。

到底在商场搓磨了这么些年，银河集团之所以可以在国外成功上市，很大程度上的投资还需要顾尔出面去谈，眼下间大家打完比赛，她立马让穆迟抱着早就准备好的矿泉水，自己拿着毛巾迎了上去。

还隔着远远的距离，跟林澄快速对视一眼，接下来的精力都集中在了刘总身上。

她递上毛巾和矿泉水，浅笑着跟对方打招呼：“刘总，早就听说您棒球打得很好，百闻不如一见，今天见到了才道果真是名不虚传，刚刚我们穆总监还说，您如果不来经商，一定会是国家队的骨干球员，真是精彩。”

顾尔的语气拿捏的恰到好处，即不似五年前一样清高，又不会带着刻意的谄媚，当然这一切都离不来杰西卡这些年的教导。

果不其然，刘总被她这一番话哄的眉开眼笑，谦虚道：“哪里哪里，弥尔小姐才是女中豪杰啊，年纪轻轻，就可以凭借自己的实力闯出一片天，要不时刚刚碰到老顾，我还不知道原来你就是老顾的宝贝女儿，真是年少有为，年少有为啊。”

顾先生含笑道：“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放着家里安排好平稳道路不走，非要自己去闯去拼，不过我这女儿从小就争气，不怎么用我操心的，将来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太对的地方，老刘看在咱俩的这些年的交情上，你可得好好提携提携你大侄女儿啊。”

闻言，顾尔等大眼睛，万分意外地看向顾先生。

她怎么都不会想到，一向自视清高，将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父亲，居然也学会了跟人套交情。

顾先生最看不上的不就是这种行为吗？

顾尔愣住了，呆呆地看着顾先生，完全没有注意到刘总再次把话题扯到了自己身上。

林澄最先发现她在走神，心里轻叹了一口气，微微摇头，不动声色地撞了撞顾尔的胳膊，顾尔立马回过神，拾掇好心里复杂的情绪，面带微笑地对刘总说：“刘叔叔，晚辈还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还请您多多指教了。”

顾尔顺着顾先生的话往下说，成功拉近了和刘总之间的距离。

一旁的穆迟见时间差不多了，看了眼腕表，笑着打断谈话：“各位老总，刚刚大家也打了那么长时间的棒球，肯定已经又勒有倦了，我在温泉会所定了位置，要不大家先去泡个温泉，然后一起吃个饭，大家觉得这样安排怎么样？”

穆迟的打算是，趁着泡温泉的时间，伙同顾先生和林澄一起把增资合同的细节敲定，这个环节就先不让顾尔参与，他是真的害怕顾尔一个冲动，真的跟对方签下对赌协议，既然有更好的解决方式，就完全没必要再做无谓的事情。

至于合同的细节问题，顾尔可以在接下来的饭局山，好好跟刘总商定。

现在顾延参与进来，刘总无论如何都不会不给对方面子，毕竟两人不仅是老同学，在之前刘总因为儿子另类的癖好沦为商圈的笑柄时，只有顾先生没有跟着别人一起嘲笑他，还交给了他排解压力的方式。

穆迟自然不会告诉顾尔这点，他很清楚，顾尔的性格这两年虽然已经改变了很多，可她骨子里那股艺术家的清高进而却没有任何变化，所以在他告诉给顾尔，可以利用刘总儿子的事情打感情牌的时候，顾尔有过内心的挣扎，可还是败给了骨子里的那份清高。

单是这一点，顾尔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商人。

顾尔并不清楚穆迟做的这些谋划，她还在为顾先生态度的转变感到意外，出发前往温泉会所的路上，穆迟陪着顾先生和刘总成做一辆车，顾尔的手刚刚打上车门把手，就听到顾先生降下车窗对她说：“好了，我跟你刘叔叔还有话要说，这辆车也坐不下了，你跟林澄你们坐一辆车吧。”

顾尔看着后排空着的位置，无语。

不过比起对顾先生睁眼说瞎话的无语，她更意外于顾先生竟然会主动提出让她跟林澄同乘一辆车。

五年前，他不是一直都在严防死守，生怕两人有过多单独相处的机会吗？

莫非过去的五年时间，顾先生突然思想开化，不再反对她跟林澄在一起了？

顾尔还没来得及回话，顾先生已经升起车窗。

下一秒，车子突然加速扬长而去，留下一道汽车尾气，以及顾尔站在原地发呆。

这时，林澄走到了顾尔身边，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微笑：“那辆车坐不下，就不要硬挤了，走吧，我们一起过去，穆迟已经把定位发给我了，放心吧，这一次我不会再迷路了。”

林澄脸上挂着笑，目光同身后的夜色一样深邃，吸引着顾尔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