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武汉大学的樱花一样,A大的红梅也是一绝。
约莫十几里地的红梅园,梅花盛开之际方圆几里低都能闻到梅花的清冷的香气。
顾尔不算是风雅之人,毕业后就没再来看过这儿的梅花,今日来这儿也纯属巧合,更令她感到意外的,她竟然在这里碰到了两个想不到的人。
蒋浩然也就罢了,好歹是A大的教授,在这碰到也是情理之中。
可当顾尔看到他旁边眼睛红肿的姜南笙时,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南笙怎么会在这里?还是跟蒋浩然一起?眼睛还哭红了?
一系列疑问让顾尔一时愣在原地,呆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两人,半晌眨巴了两下眼睛,犹豫道:“你们……蒋教授好。”
她目光落在姜南笙身上:“南笙你怎么在这儿?”
……
林澄来这里就是来找蒋浩然拿资料,四人两前两后地朝蒋浩然办公室走。
顾尔拉着姜南笙走在后面。她搅破脑汁都想象不到姜南笙私下会跟蒋浩然有什么交集,毕竟两个人之间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而是大学时期,姜南笙每次见到蒋浩然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生怕跟他对上,包括上次聚会,姜南笙见他都跟见了仇人一般。
加上姜南笙向来都是个直肠子,藏不住事,如果她真的跟蒋浩然之间有什么,不至于藏了这么长时间,她都一点察觉都没有。
“你跟蒋教授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顾尔悄声问她。
姜南笙露出便秘脸,苦笑道:“尔尔,你别问了,我跟他之间什么都没有,如果说真的有点什么的话,那就是有仇。”
顾尔感到无比意外,但姜南笙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态度,她不好再打破砂锅问下去。
办公室里暖气开得很足,蒋浩然跟林澄在里面的房间里谈正事,顾尔就陪着姜南笙坐在外面的沙发上。
姜南笙还在不停地流泪,顾尔看得心里挺不是滋味,犹豫再三,低头抽了偏湿巾递给她,柔声道:“心里难受哭出来就好了。”
姜南笙抽噎着,忽然扑到顾尔怀里,紧紧抱住她,小声呜咽着:“尔尔,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什么故意不故意的?顾尔一头雾水,可见姜南笙那么伤心,心知现在也问不出什么来,她能做的也只是轻轻拍打她的后背,以此安抚她的情绪。
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姜南笙总算哭累了,边擦眼泪边抽着鼻子断断续续地说:“尔尔,其实,其实蒋浩然就是之前那个被我坑惨了的邻居,第一天上他的课的时候,我就认出他了,刚才我……我才知道原来他也认出我了,我……”
顾尔一怔。很快反应过来姜南笙在说什么。
她和姜南笙住在同一间宿舍,渐渐熟络过后感情也越来越身后,一次喝醉酒,姜南笙突然醉醺醺地说她小时候干过一件亏心事,那件事一直就像块大石头一样压在她心里,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说在她七岁的时候,对面搬来了一个长得特别帅气的男生,高高瘦瘦的,记忆里永远都是白衬衫搭牛仔裤,清爽干净,人也特别温柔。
那时候她父母忙着拼事业,周末也在公司加班没时间陪她,她就经常去敲隔壁的门,让那个长得好看的大哥哥看着她写作业。
她说那个大哥哥是个特别优秀的摄影师,电脑里有很多好看的摄影作品,姜南笙很崇拜他。
可当时她住的老式小区周围的治安不好,妈妈害怕她单独出门遭遇危险,就骗她说外面有坏蛋,专门偷小孩,卖到偏远山区赚钱。
那天大哥哥说有人看重了他的摄影作品,他马上就能出摄影集,成为一名真正的摄影师,拿出零食和酒来庆祝,还给她点了她最喜欢吃的炸鸡。
姜南笙是趁着他出去接电话的时候,偷喝了他杯子里的酒,然后就晕乎乎的睡着了。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她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爸爸妈妈正在旁边爆发剧烈的争吵,爸爸指责妈妈不顾家,妈妈指责爸爸没本事。
两人不是第一次争吵,可却从来没有一次争吵像今天这样激烈,因为他们提到了“离婚”。
当时的姜南笙并不明白,只觉得是因为她父母才会争吵,她不想失去父母,不想成为没家的孩子。
后来她才懂得,她“失踪”这件事只是父母爆发争吵的一个导火索,真正让他们选择分开的原因是因为他们自己的感情出现了裂痕。
这都是后话,可当大哥哥被母亲以诱拐儿童送进警察局时,她因为害怕,在警察叔叔询问她的时候,她只顾着顺着母亲的话慌乱点头,不敢说出事情真相。
可即便她极力维护家庭的平衡,努力听话懂事,父母还是在一个星期内火速办理了离婚手续,母亲走了,她跟着父亲。
那段时间她无助极了,又因为害大哥哥现在还被关押在看守所里,良心不安日夜做噩梦,最后她终于忍不住崩溃了,她独自来到警察局,哭着对警察叔叔说出了事情真相。
姜南笙说后来大哥哥被放了出来,为了保护她并没有声张这件事,那个赏识他的老板却碍于社会风气不愿意再给他机会,自那以后大哥哥就搬走了,她就再也没见到过他。
顾尔当时听得时候就感慨万千,可她万万没想到姜南笙口中那个令她感到亏欠的大哥哥,竟然就是蒋教授。
难怪她们第一次上蒋教授的课时,姜南笙的反应那么奇怪,甚至之后很多次都刻意回避不跟蒋浩然见面。
“那……蒋教授怎么说?你跟他道歉了吗?”顾尔问。
姜南笙哭着摇头,泣不成声:“我,我原本以为他没认出来我的,毕竟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我是打算赖掉的,我……我知道我很卑鄙,我很自私,可……尔尔你知道吗?刚才我在梅园里碰到他,我是想躲开的,但她拉住我,他跟我说,跟我说他知道我是谁,他,他说当年的事他早就放下了,让我也不要再耿耿于怀,他……”
顾尔抽出湿巾细心地帮姜南笙擦掉眼泪,蒋教授这样说她其实一点也不意外,毕竟大学四年里,蒋教授并没有对他有任何不公平的对待,如果说有,他对姜南笙还格外宽容照顾了些。
毕竟当年的毕业论文,她们宿舍里也是有姜南笙的是一遍过,其他人都修改了三五遍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