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将长发揉到微乱,看看镜中那个微皱着纤眉的自己,云岚不知道,现在的她和七年前究竟有多大差别。
抿了抿唇,将床上的衣服全部收进衣橱,她决然转身,走过去拉开了房门。
厅中,欧阳耀阳正在打电话向艾琳安排手头的工作,听到她的声音,他自然地转过脸来。
然后,眼中现出惊艳之色,再也移不开目光。
她的长发微乱,红衣在从窗子射进来的阳光下明媚耀眼,恍然间,他似乎看到了七年前那个趾高气扬酷酷从他身边走过的少女。
她和她,真的好像!
“怎么了,是不是……不好看?!”云岚在他的目光中现出不自信的神态,这一天,与她特殊非常,他可不想她给他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怎么会!”他深呼吸,“很美!”
“等你打完电话,我们就走吧!”她笑着指指他手中的电话。
“马上!”欧阳耀阳收回心神,“好了,艾琳,就这样,不管有什么事情,在明天早上我出现在公司之前,不要打扰我,好吗?!”
“放心吧!”电话那端,艾琳轻笑,“你和云小姐,好好玩!”
将手机塞回口袋,欧阳耀阳缓缓向前两步,向云岚伸出手掌,“我们,走吧!”
抬臂,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她笑着问,“去哪儿?!”
“游乐场!”他神采飞扬地吐出三个字。
不是周末,又是上午,游乐场里三三两两的游人,稍显冷清,却一点也没有影响两个人的兴致。
激流勇进、过山车……
只要云岚指什么,欧阳耀阳就立刻去买票,他早已经褪下西装,衬衫袖子高高挽起,满脸笑意恍惚一个初恋的毛头小伙子。
而她,也毫不矜持,走累了,甚至还踩上木椅子,撒娇地要他背,完全不理会周围游人看过来的目光。
而他,也当真走过来,向她弯下背。
一路走到游边,看着有小朋友在吹泡泡,她也心血来潮,央他去买两个回来,起初她一只接一只地吹得满天都是泡泡,后来干脆就把泡泡水塞到他手里让他吹,而她就像个孩子一样,在那里用手指一个个地将它们戳破。
在一片七彩的泡泡中扬着双手旋转,她大笑着退回来,倒在他怀里,指向从二人身前不远处走过的情侣,“耀阳,我也要!”
欧阳耀阳的目光顺着她的手指移过来,看到那年轻女孩手中捧着的冰淇淋,微微皱眉,“你的胃?!”
“我只拿着,不吃!”她一脸向往。
“好!”他扶她起身,让她坐在木椅子,大步追开,再回来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两只大大的冰淇淋。
“干吗买这么大!”她接过一支,笑嗔。
“我想把最好的给你!”他将自己的那只送到她唇边,宠溺地笑,“只许吃一口!”
她张唇,毫不客气地咬下大大一口,巧克力的浓香便在齿间化开,几乎要让她甜醉,注意到她唇角沾到的巧克力渍,他体贴地探过手指来帮她擦净,她就抬起他的冰淇淋送过去,待他张开,却突然将手一偏,将冰淇淋蹭在他的脸上。
“哈……”大笑着起身,在欧阳耀阳还在发怔的时候,她已经急急地跑开去。
“好啊,你耍我!”欧阳耀阳也笑起来,大喊着向她追过来,“臭丫头,别让我抓到你!”
“抓到又怎么样!”她退着跑,一边跑一边嚣张地反问。
风中,她衣发飞扬,那情景,与七年前好像。
那天,那个女孩,也是这样地对他说,“那又怎么样?!”
欧阳耀阳再一次生出时空交错之感,轻摇头,他收回纷乱的思绪,大步向她追上去,“捉到你,我就把你吃下去,这一辈子,你都休想再逃!”
两个人,笑着,跑着,闹着……直到手中的冰淇淋都融化了,敞到手上。
离开游乐园,他又带她来到市最有名的小吃街,坐在路上摊子上,为她点了熬得烂烂的米粥,另零零碎碎地点了各种各样的小点,将每一样都让她尝上一口,他则负责把剩下的吃完。
吃完了桌上的吃的,两个人又手牵手地逛街,一路上也不知道买了多少小吃小点,直到两个人的手都没有办法再拿,才无奈地做罢。
看着不远处的电影院,欧阳耀阳立刻出言建议,“走,我们去看电影!”
“那这些东西怎么办?!”云岚有些无奈地看向手中的食物。
“丢掉吧!”欧阳耀阳指指前面的垃圾箱。
“好浪费!”云岚四下巡视一眼,注意到街角那个正在啃面包,身上背着二胡和破杯子,很明显是个走街卖艺的瞎眼男子,突然眼中一亮,从他手中把食物接过来,急急跑过去,将手中各种各样的食物塞到他手中。
男子先是发愣,然后才反应过来,不住地向她道谢,“谢谢,谢谢!”
“是我谢谢你才对!”向他一笑,云岚忙不迭地跑回欧阳耀阳身边,“好了,现在走吧!”
看一眼她的笑意,他探手过去,抓住她的手掌,牵着她走过马路,走进电影院。
“看什么?!”他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的脸问,他甚至没有看都在演什么片子,在此刻欧阳耀阳的心里,看什么无关紧要。
云岚仔细地看着墙上的宣传海报,目光最后在那部曾经被无数人喻为经典,事隔很多年又重新推出3版的电话海报上,“就它吧,怎么样?!”
欧阳耀阳转过脸,只见巨幅海报上,一男一女在海面上深情对望,正面临着生死离别。
“好!”早在年少时,欧阳耀阳已经看过这部电影,但是,他仍是爽快地答应,转身去买了两张票来,知道她吃不下,仍是买了两包爆米花来,送一包到她的手上。
向他一笑,她一手捧着爆米花,一手牵住他的手掌。
影院内,光影闪烁。
云岚一直很专注地看着屏幕的方向,手掌却从未离开过他的手掌,因为是3电影,影像的感觉真的很棒,就连之前看这部片子并没有什么太多感觉的欧阳耀阳,也不自觉地被电影吸引了目光。
“ureginggeufhereureginggnanyuregingakelsfbabiesanyuregingahhegranyuregingieanl,anllay,arinyurbeherehisnighlikehis你一定会脱险的,你要活下去,生很多孩子,看着他们长大。你会安享晚年,安息在温暖的床上,而不是今晚在这里,不是像这样的死去……”
当电影上再现出海报上男女主角分离的场影,听着男主角对女主角说的那些话,云岚握着欧阳耀阳的手掌也不自由地收紧。
然后,男主角永远地沉落海底……
四周微有抽泣声,欧阳耀阳有些担心地摘下眼镜,看向身侧的云岚,却见她正微笑着,表情与那个沉没的男主角的表情十分相似。
曲终人散。
二个人随着观众的人流走出影院,已经是黄昏时分。
“我们去哪儿?!”站在影院门口,云岚侧脸看向欧阳耀阳。
“我带你去看星星,好不好?!”欧阳耀阳迎着她的目光,问。
“好!”她不假思索地答,今天,不要说是去看星星,就是他说要带她去海角天涯,天堂地狱,她也绝对地义无反顾。
黑色迈巴赫很快就行到了通往城郊的公路,依旧是去往神龙谷,依旧是那一条路,只不过,这一次,他不是怒气冲冲,而是满脸含笑。
很快,车子就在神龙谷山顶一片草地上停下来,亲自走过去,替她拉开车门,他牵着她的手掌钻进树林,从林间的小径一路穿过去,竟然是一片空阔的石台,从这里可以俯视整个神龙谷游乐场,还可以看到远处市的万家灯火。
抬头,星斗满天,仿佛抬臂可摘。
“我和清风小的时候,常悄悄到这里来,有一次,我们就在这个平台上睡着了,爸妈他们找了我们半夜,吓得差点报警!”弯下身去,试了试石台的温度,欧阳耀阳率先躺下去,然后伸直自己的左臂,用右手拍拍身边的空位,“这里,是你的位置!”
星光下,他的眼睛,烁烁的亮,向他一笑,云岚信步走过去,在他身边枕上,毫不客气地用他的手臂当枕头,大石晒了一天,温热舒适,夜风微凉,刚好吹散暑意。
身边,他在。
头上,星光。
一切,都那么美好。
“胃怎么样?!”他关切地移过手掌,按在她的胃部。
“一点也不疼!”她这一句却是实话,和他一起畅快地玩乐,似乎一切身体上的痛楚都已经远去。
“喜欢刚才的电影吗?!”他扯过自己的西装,盖住她的腰腹,随意地问。
“还好!”她静静地注视着夜空,“你呢?!”
“我不喜欢那结局!”他并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如果我是活下的女主角,一定会终生活在痛苦之中,那样的生,不如死!”
她一惊,许久才开口,“有些时候,人总是需要做出一些无奈的选择,不是吗?!”
欧阳耀阳突然击起身子,专注地看向她的眼睛,“我不管他的选择,如果说哪天我们也要面临这种选择的话,我宁可和你一起死!”
云岚心中,划过闪电。
片刻。
“瞎说,我们才不会像他们一样!”她垂下眼帘,抬指点在他的胸口,微嗔,“我们是不会分开的!”
“对,是我说错了!”他笑着吻她的额,“没有什么事情,能让我们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