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缓缓开动，他的心多了丝忧郁，少了份憧憬。

而欣语，正在对她的同学吹嘘，她住的地方有多漂亮：“我哥给我买了很多洋娃娃，比我吴叔叔买的，还漂亮。”

欣语往嘴里塞着她最喜欢的大鸭梨，得意地讲述她洋娃娃的美丽。

“欣语，过来给同学们分蛋糕！”慕容曜拎着蛋糕，较聂若曦先一步，现身于欣语班级的野餐地点。

“哇！你是慕容曜！”欣语的班主任从石头上弹起，激动地大叫。自己最迷恋的偶像近在咫尺，不由兴奋难当。

跟着慕容曜身后，同样拎着蛋糕的聂若曦，就只有那些馋嘴的小朋友相迎。她看着被两三个老师，和一群孩子团团围住的慕容曜，迭声叹气：“欣语，到这边来帮忙。”

慕容曜的出现，令郊游会变成了歌迷会，师生们分享着他带来的饮料、糕点、炸鸡腿……雀跃地围成一个大圈。

聂若曦落坐于师生中，对身旁继续啃鸭梨的欣语，低声道：“不好意思，让你的郊游泡了汤。”

一旁跟着自弹自唱的慕容曜大声歌唱的老师，猛然回头，接话道：“你们来得正好！我们很无聊！欣语，干得好！”

慕容曜温和示人，一曲末，他轻拨琴弦，朗声道：“有没有哪位小朋友或老师，跟我一起唱歌？”

踊跃参加的声音，此起彼伏。

慕容曜看见了很多年前，哥哥参加郊游时，他与同学们围坐于哥哥身旁……那些童年的记忆，令他心底最柔软的一处，泛起暖意。

班主任拉着欣语，来到了慕容曜身旁。近距离的接触偶像，两人皆兴奋。

欣语钻进慕容曜怀里，看见班主任羡慕地张大了嘴，大声道：“姐夫，我们唱吧。”

一语末，聂若曦赶紧将头低到了胸口，伺机而动，想逃离人群。

慕容曜不让小女人离开他的视线，忽然起身，停住歌声，扬声道：“我为大家介绍，我的家人若曦。”

聂若曦赔笑，尽管在场的，多半是些孩童，她还是觉得尴尬。欣语是慕容曜的家人，但她不是。

她没有多言，应慕容曜相邀，再拉上了老师，与他一同唱了，他新发专辑的主打曲。

欣语玩得不亦乐乎，老师喜悦得满心欢喜。一些不知慕容曜为何人的同学，也因他带来的糕点，而吃得心满意足。

聂若曦诚心向慕容曜道谢：“谢谢你，总裁。你让欣语吃到了，我舍不得买的糕点。”

慕容曜摸摸欣语的头，向她的老师同学们道别，低声道：“那欣语，让你姐姐嫁给我，我天天让你吃，比这还好吃的糕点。好不好？”

欣语抬头，望着慕容曜笑笑，不语。鬼灵精的她知道，姐姐喜欢念哥哥，“扑哧”一声笑着，跑开了。

聂若曦冲欣语挥手，跟着慕容曜告别了师生：“总裁，我挺感激你，从我妈过世开始。但感激不是爱，何况您也不爱我，不是吗？”

慕容曜笑而不答。爱？太累赘。兴趣，他倒是有。

他调整后视镜，打量自己的仪表：“跟着袁念，只有苦日子。他太稚气，要在世上立足，还需要很多年磨砺。当然也不排除，他未练成宝剑，就被敲烂成废铁。”

聂若曦会给袁念时间，无论他是和氏璧，还是鹅卵石，她都不离不弃。

只是，贫贱的日子没有丝毫改善，袁念的笑容渐渐从他脸上淡去许多。

“若曦，你说我去应聘服务生，以我的外语水平，应该不难吧？”袁念在应聘一家酒店的领班后，心里没底。

聂若曦为袁念心疼，是她们两姐妹拖累了他，让他的工作要求，一降再降。

“你今天才去，不能这么着急，用人单位总得考虑一下吧。人家或许怕大材小用，误了你。”聂若曦将蒸的芙蓉蛋，划作两半，一半盛给了袁念，另一半，直接将欣语碗里的饭，倒了进去。

“两个鸡蛋蒸蛋羹，刚刚好。”她忘了自己。

袁念离开慕容家时，没有带出任何积蓄，有的，仅是钱包里的一点零花钱。两个月的房租，花去了他钱包里大部分钱，剩下的，也仅够再交马上到来的下两个月房租。

袁念推说饱了，将饭碗推到了聂若曦跟前：“我今天在外面吃过了，你别再盛饭，我出去走走。”

他掩门离开。

欣语伸出脖子，凑近姐姐，神秘道：“姐，念哥哥这次会有工作吗？”

“会。”聂若曦说得极不自信，只能是将期盼道出。

可，这份工作依旧没有到来。

慕容珏的律师以最快的速度，再次与用人单位联系，将总裁的意思转达：“袁念比较适合慕容旗下的四方企业。”

“明白了。”用人单位没有问太多理由，便领会了财力雄厚的“四方”集团话中深意。

家人的期盼，因那通律师的电话，化为了乌有。

袁念叹气，频频责备自己，该在公寓中，多留些值钱的物品，更该提早为那些突如其来的麻烦，譬如与慕容家决裂，做更多的准备。

“若曦，你先去上班吧。碗筷，我来收拾。反正我也没事。”他抢过聂若曦手中的托盘，这是他仅能为家里做的事。不是他不愿承担，而是承担，都需要运气。

聂若曦交代欣语：“你晚上别太晚睡，还有，别去烦念哥哥。”

欣语懂事地点头，拽着姐姐的衣袖，待她凑近自己后，低声道：“姐，我们学校要交课间餐费，你说我能不能从家里带些吃的去，对付一下。反正我有一个鸡蛋，就可以了。”

聂若曦怎么舍得让欣语跟着受苦，唯一的办法，便是向“绯色”预支薪水。

这不是她第一次叩响经理室的大门，她只是期盼这是倒数的某一次。

“我回避一下。”慕容曜正在与“绯色”经理品茶，讨论夜总会今日上马的项目，见敲门声响起，低调的他起身，向里面的隔间而去。

经理待聂若曦进办公室后，听到了她的请求。

“可以。不过，你老这么支钱不是个办法……”经理对聂若曦的遭遇很同情，素来对她网开一面，可，频频借款，而她有很难有还款能力，不免为难。

慕容曜踱着步子，从里间走出。几日不见，聂若曦比从前消瘦的脸，令他动容。

“按她要的数量，支给她。再补贴一些关于贫困员工的……”他放出话来，只为自己的小女人与欣语，不要跟着那傻蛋受苦。

“谢谢。”聂若曦低着头，从前问二姑母借钱，她羞涩难当。现在，让“绯色”预支薪水，已经预支到了三月以后的薪水。她的脸，早已增加了厚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