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若曦与母亲对视,不约而同将目光锁定在墙壁上聂晨年轻的遗像上。彼此的心绪,无需言表,已跃然心头。
聂若曦怀着复杂的心情,牵着一路蹦跳的欣语,搭乘上通往墓地的公车。
“姐姐,我们去哪?”欣语趴在车窗玻璃边,张望着窗外飞驰的景物。
有朝一日,聂若曦会告诉她,她母亲的故事,告诉她,聂晨是怎样的可人。只是,她的叙述,残缺了有关她父亲的部分。
聂若曦伸手揉揉欣语的小脑袋,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简单的话:“去看一个我们很亲的人。”
“哦!”欣语心不在焉。
每当看见欣语,聂若曦总对她那双有些陌生、却又几分神似姐姐的眼睛,感到疑惑。难道,她像姐姐不愿提起的那个他吗?
“姐姐,出来玩,真好。”欣语转身,恶作剧般的扑到在聂若曦怀中。
聂若曦宠溺地抱着欣语,姐姐临终前,将欣语交给自己的过去,另她,内心翻涌。
她喃喃自语:“姐,我一定照顾好欣语,你安心吧。”
寂静的墓地,细碎的脚步声,伴着稚气的孩童歌声,在空旷中回荡……
高大、茂密的乔木,冰冷的墓碑反射着刺眼的阳光,偶尔的几声鸟鸣,陪伴着早已离世的故人……
聂若曦牵着东张西望的欣语,来到安静“睡去”的聂晨墓前。她将手中的聂晨生前最爱紫罗兰,递给欣语,柔声道:“欣语乖,把这花给大姐姐。”
欣语乖巧地将花束放在碑前,盯着墓碑上聂晨年轻的脸,一语惊人道:“姐姐,她和你长得好像。”
欣语兴致勃勃,错将扫墓当成郊游。在返程的公车上,瞌睡虫爬上了她眼皮,歪着身子,睡去。
天边醉人的晚霞,染红了飘过的云彩,冲破薄云的光亮,将高高的屋顶,和明晃晃的玻璃窗,变得夺目而有生气……
汽车的颠簸,将迷糊的欣语摇醒。
“欣语,你在看什么?”聂若曦见揉着眼睛的欣语,直勾勾地望着窗外,柔声细语地问。
欣语扭头甜甜一笑,转而望向街道两旁,稚气道:“欣语长大了,天天买鸡腿,给妈妈、姐姐吃。”
聂若曦心酸,恍然大悟,欣语是看着路旁的烧卤店,出神,匆匆在下一站下车,奢侈地为晚饭,添上了半只烧鸭的菜肴。
欣语自告奋勇地要求:“姐姐,欣语拿。”
“嗯。”
“好香。”欣语小心翼翼地捧着食品袋,送到鼻前,嗅着食物的香气。
聂若曦心底冒着酸楚的泡,没有言语。
但,聂若曦的首份工作,竟收到了袁念别出心裁的礼物。
他驾驶拖着许多汽水罐的哈雷摩托车,像骑士般地载着聂若曦,来到插满蜡烛的沙滩,拿出精心自己亲手制作的海鲜大餐。
聂若曦夸奖着袁念的别出心裁,吮吸着手指,回味着蛤蜊寿司的味道。
“感觉怎么样?”袁念拿着纸巾的手,已伸到聂若曦嘴边,却,不敢为她擦拭嘴角的米粒。
聂若曦频频点头:“味道不错,没想到你还会做饭!”
袁念出神地望着满足的聂若曦,皎月下她披肩的长发,娇媚的五官,楚楚动人。
他压制在心间几年的爱意,温情,婉转地道出:“如果你喜欢,我将来天天为你做!”
聂袁二人,从小便是最要好的朋友,她与他的熟识,常常无需过多言表,已跃然心头。
袁念没有将话进一步挑明,陪伴在她的身边,他无怨无悔。
即便,她拒绝他,她也仍是,他心中最珍爱的她……
爱慕流淌在他心田,情愫泛起在他心底……
远处,海浪拍打礁石,低吼地卷起飞散的浪。低呤的海风,倾诉着爱意,某种纯洁的美,飘散着甜蜜……
漆黑的夜幕中,弥漫着蠢蠢欲动的情愫。
袁念消失在夜幕中。
聂若曦细数着与袁念相识的过往,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幸运。因为,袁念太美好,而自己,面具男的影像,浮现心底。
夜深邃,情迷离。
璀璨闪烁的射灯下,聂若曦晚间当服务生的“绯色”娱乐城,高朋满座,人声鼎沸,high仍在继续……
女伴道:“曜,你在看什么?”
慕容曜将双脚撂倒茶几的边缘,望着从前与他打赌,说处女能够让他忘记烦恼的朋友:“看花匠。”
朋友来了兴趣,探身问道:“慕容,你对园艺感兴趣?”
慕容曜伸出修长的手指,拨弄女伴胸前悬挂的茉莉花项链,回味着聂若曦的淡淡清香:“从前,不敢兴趣,拜你所赐,现在觉得是门艺术。”
朋友哗然,但没有深究,举杯畅饮,尽情地high。
慕容曜离开水晶雅座时,特意吩咐侍者,为他取来串茉莉花。而推掉了,性感女伴夜间相陪的好意:“哦,我累了。就住这里。”
他的个性,不允许旁人太多质疑。
于是,他在与朋友们含笑告别后,步入了第一次感觉茉莉花美好的房间。
开门的瞬间,他居然想起了聂若曦仓皇逃离的倩影,朗声而笑。
聂若曦踏入社会的第一天工作,在小心翼翼、神经紧绷中,开始。
一上午的忙碌,她没有任何受益。期盼已久的下班铃声,终于结束了她毫无意义的工作。
她张望着四周的同事,尾随其后,向餐厅而去。
仅是员工午间用饭的餐厅,也装饰得豪华气派,勾花的白瓷餐具、整洁的摆设,都显示着“四方”不容置疑的实力。
聂若曦与同事们不熟识,独自拿着从未使用过的餐卡,点菜。端着食物,挑了拐角处,最不起眼的角落,落座。
她看似最不起眼的座位,却,离“四方”最瞩目的总裁雅座,仅一墙之隔。
前来用餐的慕容曜,进入雅座前,便看见了聂若曦的侧影。他毫不迟疑地撩帘,走到自己的位置,而,听力却提升到极限。
跟在他身后的吴林,却,停住了脚步,他凝视了聂若曦绝美的侧脸片刻,似曾相识,但,记不起更多。
慕容曜用餐习惯性沉默,吴林则琢磨着隔墙女孩面熟的相貌,也较从前,少了些许话语。
沉寂中,只听见偶尔餐具相碰的声响。
午餐在静默中,结束。
吴林撩起珠帘,走出雅座时,探究地望向聂若曦早已离开的餐桌,脸上泛起思索的狐疑。
慕容曜斜眼那空着的位置,对神色变化的吴林,冷冷地轻咳,丢下句:“帮我送杯茉莉花茶,到总裁室。”举步离开。
不多时,秘书便奉吴林之命,为慕容曜沏了杯茉莉花茶,端进总裁室。
慕容曜细品清香茉莉花茶,淡雅香气,萦绕舌尖。甘甜中,一丝往日的回忆,跃然心头。她那甜美的味道,极像这杯看似普通,却,别具一格的茉莉花茶。
他知道,她在他的势力范围。他不筹划,他们的见面,但他确定,她离不开他的视线。
聂若曦身为新人,自然无法立刻进入操作程序。
于是,她在老同事的“关照“下,忙得不可开交。跑腿,成为她工作的主题沏茶倒水,她忙得不可开交派送文件,是她最有意义的工作。
“小聂,别做这些了。一会要开会,赶紧收拾会议室。”
“知道了。”聂若曦把撮箕放回角落,拔腿向会议室,跑去。但,步入她眼帘的是,凌乱。
她风卷残叶般地收拾,不留一丝杂乱。可,纰漏,就在一切快显出完美时,出现。
收拾烟灰缸的她,一不留神,被未归回原位的椅子,绊住腿,手中的烟灰缸,因倾斜,滑落。
烟灰缸重撞地面,“砰”地碎裂,瓷片散落她脚边。
门外的脚步声渐进,她慌乱弯腰,忙不迭收拾。尖锐的瓷片边缘,划破聂若曦纤细的手指。鲜红的血,“咕咕”地从伤口处涌出。
疼痛,她皱眉。未收拾的残留碎片,她不得不忽视指尖传来的疼痛。
会议室的门,被重重推开。聂若曦只微微抬头,看了眼来人修长的腿,迭声道:“一会就弄好。”
慕容曜踱着步子,缓步来到聂若曦跟前。她手中未处理的伤口渗出的血,显得格外刺眼。
他低沉道:“你受伤了?”
聂若曦继续收拾:“嗯。”
慕容曜将手中的文件夹,抛向长长的会议桌。见,聂若曦依旧仍放任手指,无动于衷,他弯下腰来。
他拉过聂若曦流血的手,摔掉她手中的瓷片,拉着她起身,走向卫生间:“你不知道疼吗?”
聂若曦扭头看着收拾到一半的地面:“还好。”
慕容曜拧开水龙头,将聂若曦的手送到流水下。片刻后,待聂若曦手中的伤口涌出的鲜血渐止,他掏出手绢,似要为她包扎。
“啊……”聂若曦躲闪,轻轻甩手,将再次渗出的少许鲜血,摔到洗手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