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卓原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斯遇知好像也察觉到了哪里不太对劲——且不说是巧合，如若她真的有剽窃他人想法的行为发生，那被剽窃的原作者，似乎也不应该是这反应吧？

这怎么都好像是自己提前布了一个局，就等着人家掉进来。这一步步，都运筹帷幄。

卓原说完，斯遇知也没有开口为自己辩解，她只是皱了皱，有些不太理解。

“要不是我的作品先出了个雏形被你看到了，又怎么会有今天这种事情发生呢？”卓原见斯遇知没有说话，又重新开口问了一句。

卓原一直如此这般地强调，斯遇知也看出了一些猫腻。

奈何此时的她也没抓到过卓原的任何把柄，更是没有任何证据，这会儿也没有半点办法反击。

而卓原的声音落下后，段丞倒是难得地倾了倾身，轻轻地在斯遇知的耳畔边呢喃了一句：“作品的立意呢？”

段丞这么一说，斯遇知也恍然，再次望向卓原的时候，斯遇知眼里也多了几分底气：“那请问卓先生，你为何会创作这作品呢？”

“因为生活中有太多的不如意，不完美。”卓原对答如流，好像能将斯遇知创作这件作品时的初衷都复制黏贴到自己的脑中：“就好像人生一样，有太多的遗憾了。所以这个圆，也并不圆满。”

“这就是作品的灵感。”

和斯遇知一模一样的灵感，就好像是复制黏贴的一般。

卓原一边说着，一边也垂眸看了一眼斯遇知的作品。

那一眼之后，卓原也佯装出了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接着“哟”了一声：“怎么名字都和我的一模一样？”

语毕，斯遇知的目光也跟着落在了自己作品前的那一小块标签之上——《未完成心事》。

可是……斯遇知明明没有去看过别人的作品，自己的作品也保护得很好……

想到这儿，斯遇知的脸上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抹不理解的表情。

周遭一片安静，而周围又有那么多业内知名人士看着，依照这样的情势发展下去，那只有一个结果——就是在这一场展览结束之后，两个人必有一个身败名裂。

而从现在这状况看来，身败名裂的，很有可能是斯遇知自己……

此刻，斯遇知也没有开口多说些什么，她好像完全冷静了下来，面对卓原的时候，脸上也没有半点愠色，这无疑让人不禁有些好奇。

空气安静了片刻后，段丞又缓缓地朝着斯遇知那儿倾了倾身子，下一秒，温热的气息也再次扑上了斯遇知的耳畔：“你不是有配套的作品吗？”

段丞这般小声提醒了一句之后，斯遇知的心头也不由得“咯噔”了一下——段丞怎么知道……她后来做的那件作品是配套的？！

不过这个时候，也不是斯遇知该为此觉得不可思议的时候了。

还没等斯遇知接着开口往下说，段丞的声音又从斯遇知的耳边响了起来，低哑的声音，轻到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清：“我相信你。”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是格外得坚定。而此刻，斯遇知也仿佛有了自己的靠山一般，好像不管她怎么样，身后都有一个人替她撑腰。

“那又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缺口呢？”

斯遇知这么一问，卓原也突然安静了下来。

“不都说了，是因为有太多的遗憾了？”卓原似乎一时没整明白斯遇知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

语毕，斯遇知那张清秀的脸上也没有半点多余的表情，这一时之间，让卓原也根本无法捉摸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因为缺掉的这一块，还有另外一件作品。”斯遇知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拿出了那一小件作品，那作品的大小，也正好跟那缺口契合上了：“人生当然有许多未完成的遗憾，可能是爱情，可能是亲情。未完成也并不代表缺口永远不会被填上……”

“这应该就是……希望吧？”斯遇知一边说着，一边将那一小件作品放在了那个缺口上。

刚刚好的大小，与那缺口契合上的那一瞬，整件作品的内涵好像又突然丰富了起来。

斯遇知说完，卓原的表情也一下子僵住了。

他就这么呆愣地站在远处，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所以……”斯遇知刚想继续说下去，脑海中又突然浮现出了一个她从未经历过的画面——那个画面，是那场车祸之后发生的事情：斯遇知因为车祸没能赶到现场，可现场的作品又被展示了出来，而卓原又恰巧看到了她的作品……

蓦然收回思绪的那一瞬，斯遇知的眸色也不由得跟着一紧，再次抬眸望向卓原的时候，斯遇知的眼里也多了一份戒备，戒备之余，还有着一份看破了所有真相的凌厉：“所以——你才是抄袭我作品的人吧？”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卓原像是有些慌了，立刻矢口否认：“是你抄袭了我的作品，怎么还反过来泼了我一身脏水？”

然，卓原的话音刚落下，段丞的声音就接踵而至：“泼脏水的人应该是你吧？”

那淡漠而又冷冽的声音，让人心头不由得跟着一紧。

段丞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挪移到了卓原的作品上：“看似是出自你手，但作品上的细节却粗糙得不行——比起这个，斯遇知的细节可比你的细腻多了。”

“还有，你有原稿吗？”段丞盯着卓原看了几秒，又悠悠张了张唇：“还是说——这完全是你凭自己的记忆复刻出来的作品？”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把手稿拿出来看看。”

段丞说罢，卓原的脸色也突然变了。

“神经病！”卓原终于也忍不住小声地咒骂了一句。

“不过——得提醒卓先生一句，在展示的时候，最好不要把侧面的那几条曲线展示出来。”斯遇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特地叮嘱了一句，斯遇知从大学开始创作就有一个习惯，习惯在作品的角落画上几条和她名字形似的曲线：“因为那几条曲线组合起来，可是我的名字——你要是不信，也可以看看我以往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