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苏璟再次靠上前去,状若不解地问道:
“少庄主不跟着去吗?这林子深处恐怕危险重重,江庄主此番冒险深入也是出于一颗爱子之心啊。”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他的反应,果然见他在听到“爱子”两个字时,面部表情不受控制地僵了一瞬,淡淡瞥了他一眼。
“苏少侠管得未免宽了些。”
本以为他说出这句话就会直接走了,没想到他却带着两名弟子跟了过去,这倒是令他有些捉摸不透。
“这对父子间一定有什么事。”他看着江思毓的背影在心中暗道,随即也抬腿一路跟了过去。
大约走了一盏茶的时间,前方隐隐传来惊呼声。
他并未直接上前去,反而找了棵高耸的大树一跃而上,站在树间,他便能将前方发生的所有都收入眼中,而一旦有任何意外,他也能立马退走。
只见江平楚带着拿弓箭的弟子呈包围状将白虎逼入一处山洞,那白虎的一双碧绿眼睛充满了凶狠之意,似乎准备好随时将这些伤害他的人撕碎。
可惜之前被江平楚划上一剑,伤口处血流不止,他喘息声越来越重,仿佛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到了末路,他缓缓扫过周围所有人,好像在考虑要拉着谁陪葬。
忽然,它目光一凝,死死盯住了江平楚的身后,身子就要一跃而上将那人撕碎,众人惊骇大叫:
“少庄主!!!”
原来是江思毓跟上来后就到了他爹的身后,这才被白虎盯住了,眼看白虎就要一爪子给他拍去,却见一个身影一闪而过,一把将他推开,而他则暴露在白虎的视线之中。
“啊!!”一声惨叫划破天际,竟是江平楚刚才一转身看见江思毓竟在身后,电光火石之间一把推开了他,自己却被白虎一爪子拍到了心口。
“庄主!”
伴随着弟子的喊叫,他们手中的弓箭也全都朝白虎射了出去,只听“咚”一身巨响,那白虎果然伤重倒地。
四周弟子连忙围了上去将江平楚扶起,他此刻面色惨白,脑门上冷汗直冒,但却第一时间看向了被推到一旁的江思毓,确定他完好无损才长松一口气。
但扭头望见那被射成刺猬的白虎时,想也知道那虎皮肯定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了,他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看来不能给阿毓做虎皮大氅了。”
季容目睹了全程,此刻已被江平楚的慈父之心深深打动了,自己身受重伤之际居然还不忘要做虎皮大氅,她双眼泛红,心中一片酸涩之意。
肩上忽然搭上了一只手,她抬头就看到言昭关切的眼神,轻轻对他一笑,示意他不用担心。
眼下数名弟子已经将那白虎用绳索牢牢绑了,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长棍将绳索牢牢系在上面,那白虎身材巨大,足足八个弟子才将它抬起来。
另外两个弟子一左一右地扶着他们庄主,收拾好了一切,众人就出发往山下走。
苏璟看完这场好戏,足尖一点双手展开就朝地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在江思毓身旁。
“少庄主无事吧?刚才那般险象环生之际,苏某都吓坏了,没想到江庄主这般护着你,当真令人感动啊!”
江思毓转身过来直视他,嘴角扯出一抹假笑:“苏少侠刚才看戏可看得过瘾了?这一路上少侠仿佛时刻都在紧盯着我,言语之间更是不知旁敲侧击些什么,这又是为何?”
“哪里哪里,只不过是苏某对少庄主有些羡慕罢了,能有一个如此爱护你的父亲,实乃一大幸事!”苏璟脸上仍是那副温和的笑容,仿佛是真的羡慕一般。
谁知江思毓竟冷哼一声,阴沉道:
“哦?羡慕?苏少侠还是莫要以己度人的好!免得引火烧身!”说完就拂袖而去。
苏璟眼中闪过一丝微光,暗道:看来他们之间像是生了什么嫌隙,若是能知晓其中因果,定能将烟阳山庄这趟水给搅浑!
众人下山后已是傍晚,城中此刻灯火通明,好不热闹。
因着江平楚受伤的缘故,一行人十分低调,一路上皆是走的小路返回烟阳山庄,所以眼下并没其他人知道他们苍南城人人敬仰的江庄主受了重伤。
早在还在山上时就派了弟子赶回来报信,故此一进山庄就有大夫跟着进来。
看见此刻已经昏迷过去的江平楚,胡子花白的大夫连忙上前为他号脉,房中人皆是大气不敢出,一心等着大夫说话。
“幸好,还未伤及心脉,只是肺腑略有损失,待老夫为庄主开上一副药,连吃七日再修养半月便能好了。”
大夫说完就起身坐到一旁写起了药方,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放松了下来,显然这伤对于习武之人来说的确算不上重。
手脚麻利的丫鬟很快按照大夫的方子去药堂抓了药回来,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中,总算把药熬好了端上来。
站在一旁的季容主动接过药碗,上前几步坐在床边,示意言昭将人给扶起来,旁边的弟子似乎想要阻止,但被站在床头最年长的那个中年男子看了一眼就退下了。
“劳烦季掌门了。”中年男子对着季容恭敬地行了一礼。
好在他虽然受伤昏迷,但并不抗拒喝药,很快就将一碗药全部喂完了。
不过半盏菜功夫,他果然缓缓睁开了眼睛,先是对季容、言昭二人露出了亲切的微笑,再看向了那个站在床头的中年男子。
“老齐,阿毓呢?”
原来这人就是烟阳山庄的大管家——江齐,据说是和江平楚一道长大的,虽是主仆,却胜似兄弟。
“庄主,上庄主已经回房去了,您不用担心,倒是您,这般岁数了还敢胡来,听那些弟子说您差一点就命丧虎口了,下次可不能再如此行事了!”
看似责备的语气却饱含着深切的关心,看来这齐伯和江平楚当真情谊深厚。
“不碍事,不过是些轻伤,前些日子阿毓说想要张虎皮大氅,我这不是见机会难得吗?只可惜那虎皮也毁了,想必阿毓定当十分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