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显送送小白跟孙秀,”张锐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一脸歉意的对白玉京和孙秀说道:“人老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熬了这么多天,咱家实在是熬不住了,你们可别怪咱家哦!”
“公公说的哪里话,耽误您老休息合该晚辈道歉才是……您快去休息吧,正好我也想和高大哥说说话。”白玉京明白张锐这是故意给自己和高忠机会,客气两句,和张锐一道出了书房。
高忠和白玉京孙秀没走正门,出了后门便是护城河,三人顺着护城河大堤上铺就的青石板路缓步慢行,春日里的风暖暖的,榆树早已发芽,河水流淌,发出哗哗的声音,月光照耀之下,有小舟漂于河上,应是些胆子大的内宫都人趁着夜色捞些鱼虾,见到白玉京他们也不害怕,只向这边张望两眼便收回视线继续忙碌。
高忠突然长长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廷显?好端端的叹的哪门子气啊?”
“自从太祖定鼎至今,咱们的大明朝已有一百五十年啦。”
“怎么忽然想到这些了?”白玉京有点搞不清高忠想说什么。
“还记得当日你曾说过的那些话么?”高忠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白玉京挑眉问道:“哪句?”
“就是当初你刚到坤宁宫后咱家去观花殿看你,咱俩说了好些惊天之语,结果还被皇后娘娘听到那次。咱家记得你曾说过,历朝历代最终都难逃主弱臣强这个怪圈儿,适才忽然想起,有点儿感慨吧。”
主弱臣强?感慨?风水牛马不相及啊?
白玉京无语,情知对方必定还有话说,干脆也不再问。
“你看,一个王朝就好像咱们脚下的堤岸一般,刚刚修好的时候自然干净结实,风光亮丽,可惜不管你如何管理,天长日久下来,总要免不得生些虫蚁,就像河里那几个混蛋一般,若是放在开国之初,借他们个胆子也不敢半夜出来捞偏门,再看看现在,几乎已经不背人了。你还不敢说,说他们两句比你还理直气壮。这还算小事儿,偷东西卖钱的,吃拿卡要的,甚至还有公然抢劫的……外廷咱家不说,就说咱们内廷,简直就是魑魅魍魉,什么样的怪东西都有,大行皇帝整日里被这样的一帮子腌臜东西们围着又能好到哪儿去?”
原来是因为那几个偷着捞捕鱼虾的。
原来不光是后世,现如今也有愤青。
严格意义上来说,白玉京也算一个愤青,他总觉得人是有社会性的,只要放在一个大的群体里才算是一个人,要是放在原始森林里,估计也就和动物没啥区别了。这便要衍生出一个问题,如何对待自己所处的群体。后世的时候他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整日里鼓吹外国如何如何好的,手机得用苹果,开车得开德系,买个马桶都是小日本儿的强——曹尼玛,人家的东西好你咋不换国籍?你这么替他们说好话,真出了事儿怎么不见他们来救你?
好像有点儿极端了,冷静点说,这种人其实真的不能深交,就好像一个人不孝敬父母似的,连生养他的父母他都可以没有感情,你还指望他能对你好?别做梦了。
“小白,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高忠的话拉回了白玉京的思绪,发现对方居然已经停了下来,他便也站住了脚步,犹豫片刻,到底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