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廷和神色阴沉的从里间儿出来,蒋冕毛纪急忙迎上前,不等发问,便听门口传来动静,江彬,薛己,谈允闲,张广瑞鱼贯而出,少顷,刘氏也低头走了出来,里边居然只剩下朱厚照和白玉京两个人。
“陛下有旨,所有人都出去,任何人不得偷听。”张广瑞板着脸说道,语气干巴巴的,听不出丝毫情绪上的波动。
三位内阁辅臣交换了一下眼神,当先向外走去,曹英探询的望向江彬,江彬满脸的不忿,却摇了摇头,跟在三位辅臣身后。
有他们几位领头,所有人走的干干净净,张广瑞最后,走到外间门口停了下来,背手伫立,犹如门神一般。
王虎远远的望着神情各异的众人,对白玉京艳羡不已,同时也很好奇,陛下单独留下白公公一个人,到底会说些什么呢?
“确实都出去了吧?”朱厚照问刚刚从门口折回来的白玉京,见其点头应是,这才微微吁了口气,正容说道:“很好,现在你可以告诉朕了,朕的病到底有没有妨碍?”
“这个……”白玉京倏地抬起了脑袋,目瞪口呆的望着朱厚照,愣了一下方道:“陛下独留内臣,居然就是为了问这个问题?”
朱厚照皱了皱眉,反问道:“你以为呢?”
“呃……这个问题好像应该问薛大人他们吧?”
“他们又不懂术数之道。”
“好吧……但内臣听说西藏高僧能知过去未来,豹房内不乏此道高人,陛下为何……?”
“问过,他们说朕乃活佛转世,些许小恙不足挂怀,和薛己他们说法差不多。”说到此处朱厚照忽然笑了一下,只是很快止住,脸色也阴沉下来,一字一顿的说道:“都以为朕糊涂荒唐好糊弄,朕只是懒得拆穿他们罢,朕的身子自己最清楚,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陛下——”白玉京惊骇莫名,下意识的跪到了地上,双膝一痛方才回过神来:“如此大事,他们应该不敢骗您,内臣瞧陛下您脸色红润,比内臣刚进来时好的多,想来确无大碍,陛下千万不要胡思乱想,好生养着,应该很快就能康复……”
“这么说,八字显示,朕躬无碍?”朱厚照目不转睛的盯着白玉京,目光犹如实质,仿佛能直接看到他的内心。
老子怎么知道到底有没有妨碍?
白玉京心头呐喊,额头冒汗,以头杵地说道:“确实无碍!”
不然怎么说?总不能说很快你就要死了吧?再说回来了,谁也不敢保证历史一定会沿着原本的轨迹走下去啊。
朱厚照沉默不语,白玉京等了良久,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偷瞥了一眼,发现对方视线呆滞,显然正在发呆,不禁抬手抹了一把额头。
可能是他的动作惊动到了朱厚照,朱厚照忽然回神,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退下吧,朕想一个人静静。”
白玉京如蒙大赦,匆忙起身向外退去,忽然想起一事,咬牙道:“对了陛下,内臣还有一事……”
“说!”
“所谓祖宗成法并非不可更动,还得应时应景……”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赶紧滚吧!”
“是!”白玉京心不甘情不愿的闭上了嘴巴,默默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