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有一点想不明白,豹房内养了无数番僧,朱厚照对道士和尚也很优待,不可能一个有本事的都没有,为何偏偏初次见面就向他问子嗣的问题?
急病乱投医?
若果真如此的话,对他的评价可就得大大的打上一些折扣了——城府这种东西虽然容易让人联想到老奸巨猾、世故、有心计等一系列贬义词,但却是一个成功的皇帝不可或缺的素质。
一边胡乱琢磨着,白玉京的嘴也没闲着,笑道:“陛下您太谦虚了吧?远的不说,宁王叛乱,单只是陛下御驾亲征这一样怕就不是一般皇帝能够做到的吧?再说应州大捷,陛下亲冒矢石,指挥若定,将大名鼎鼎的小王子打的丢盔弃甲大败而回,其功绩比起太祖太宗两位老祖宗也不遑多让啊,听说您还亲自斩杀了一名敌人呢,每每听人说到此节内臣便觉热血激涌,恨生不逢时,无缘亲眼见到陛下您的风采……”
“应州之战确实是朕此生最得意的一件事情,鞑靼大举来犯,数万精骑冲锋的场景你小子肯定没见过,马蹄声如雷鸣一般,地动山摇,黄沙漫天,胆子小的能吓出尿来。”朱厚照容光焕发的说道:“朕不怕,朕等的就是这一天,绊马索,壕沟,拒马桩,火器营,都是爹生娘养的,朕精兵在手,从来就没怀疑过打不过他们。事实也证明朕是正确的,狭路相逢勇者胜,只要你抱定了必胜的信心,只要实力不是过于悬殊,鞑靼并非不可战胜。此战,我大明将士奋勇杀敌,无一人退缩,最后的决战当中阵斩敌人数千,敌方溃不成军,连朕都亲自斩杀了一名鞑靼士兵,实在是痛快!”
白玉京隐隐记得后世历史记载应州大捷明军伤亡五十多人,斩杀敌人十多个,无数人对此战果存疑,他也不例外,来到明朝之后曾经侧面向人打听过,和朱厚照现在所说并无多大出入。
想想其实也不奇怪,为皇帝立传往往是继任皇帝的事情,偏偏朱厚照的继任者却是他的堂弟朱厚熜,那个为了争夺权利悍然挑起大礼仪之争的牛逼人物,人家都不愿意承认过继给明孝宗,自然也没必要为他朱厚照歌功颂德。
若朱厚照有子嗣继承皇位,哪怕只是为了为尊者讳,史书记载怕也就没有那般不堪了,君不见连乾隆皇帝那种志大才疏之人都能混成十全老人,易地而处,恐怕他还没朱厚照名声好听呢。
“陛下威武,实乃万民之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拍马屁也讲究时机,眼看朱厚照兴致勃勃,白玉京自然乐得凑趣。
“行啦,你小子也不用拍马屁,小小一个奴才罢了,外廷那帮子人都不愿意承认朕的功绩,你拍半天又有何用?起来吧,你小子弄的那显微镜挺有意思,那孙刚也算个人才,朕决定把他留在豹房……”
“此事万万不可!”他留下了谁给我种烟草啊?白玉京一听就急了眼,顾不得礼仪,匆忙打断了朱厚照。
“为何?”朱厚照的脸色沉了下来,不悦的问道。
“物尽其用,此人尚有别的才能,若陛下只让他做显微镜的话,怕是有点儿暴殄天物了。”白玉京直言不讳的说道。
“哦?你说的不会是那金丝熏吧?”朱厚照不屑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