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城外客栈的小二正招待着楼下熙熙攘攘的客人,临近黄昏时分,吃过晚饭的人也慢慢退散了下去,剩下的也都是准备喝酒喝到通宵达旦留在这里过夜的。
大门口冲进来了一袭风尘仆仆的少年人,怀里还抱着个女子,小二定神瞧了瞧,这不就是刚才走了的那位。
安排了三间上房,小二又下去安排伺候酒水去了。
顾衍将宛意慢慢放在床塌上,给她盖好了被子,她的体温触及微凉,面皮已经没有了血色,为何几日不见,她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顾衍看着躺在塌上閤眼紧闭的人,心口不住的发慌,生怕自己再一挪开,她就不再睁开双眼一般。
叶时方端了一壶热腾腾的茶水上了楼,一脚踢开房门,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
顾衍静静的坐在床边,双眼正惆怅又幽深的看着塌上的女子。
自家将军还从未对哪个女人感兴趣过,以至于叶时方一度怀疑顾衍在军营待得久了生出了龙阳之好,他还防了很久,现在倒是可以排除嫌疑了,这场面真是活久见。
叶时方倒了一杯茶水,递到了顾衍的手中,“奔波了这些日,总算找到她了,大小姐应该有救了,可是...”
可是依叶时方看,这女子也不知道能活多久啊,换任何人来看,这姑娘都不像长命的。
塌上的人睫毛微微颤了颤,烛火已经点燃了,映着西窗正缓缓摇曳着,映出了宛意眼中一个绝美的少年。
他眼瞳如墨,五官立体,笔直的鼻梁下一双唇紧抿着,神情坚毅的脸庞上正挂着一抹忧愁,双眉微蹙,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宛意似乎隐约记得,这个少年曾在那个漆黑的山林里坐了一件不得体的事,只怕他自己都不记得,只当是烧糊涂了和她现在一般做着糊涂的梦。
宛意的双眼无力的软了下去,眼角落下了一滴浅浅的泪。
叶时方见宛意眼角掉下来的泪,嘴角撇的都要掉到地上了,忙不迭的焦急道:“将军,这姑娘到底能不能活呀!”
顾衍的心如同被千万个利刃刺过一般,眉宇间流露出忍不住的心疼,“只要和她说,有人需要她去救,她就会好起来的。”
顾衍自从知道宛意会点医术,没少欺负过她,每每他几个兄弟受伤了,偏不去医馆,一定要去城外的小土坡去抓这个姑娘,久而久之,宛意似乎也习惯了,腰间经常挂着两瓶外伤的所需的伤药。
想到这里,顾衍忍不住的想笑,笑自己年少时真是不负盛名,在这姑娘眼里还真是当之无愧的混世魔王。
一阵马匹的嘶鸣在楼下响起,一个瘸着腿的少年一步一绊的走进了客栈,先要了两瓶好酒给自己解解馋,刚巧叶时方也下楼点菜,就看到谢驰正蓬头垢面的坐在楼下大口喝着酒。
“谢驰!”
“叶小子,你怎么在这!”谢驰已经激动的蹦了起来,又磕到小腿,一瘸一拐要去抱叶时方。
叶时方也走了过来,扶起谢驰稳稳落座。
“我来这里说来话长,我家将军也在楼上。”
一提到顾衍谢驰这气不打一处来,这小子扔下自己回京递完证据也不说来救他。
玄机处的人把他的脚砍伤了,追了他一夜,谢驰实在跑不动了,无奈,暗的不行只能来明的。
谁叫他大半夜溜进知府家大门,还被人设了埋伏,搞了半天还不是埋伏他的,这些人抓到谢驰也拿他没办法,他爹太厉害,只能把谢驰拘押着,等案子有线索了才放了谢驰出来。
玄机处的人不干净了,说是陛下的直属亲卫,只听命于陛下的人也被染指了,泉州知府遇刺一案直接交给了大理寺查办,谢驰因为有伤,只能先回京都,再报明情况。
顾衍这小子,一早得了假草药案的证据也不说派人来救他。
想到这,谢驰想起来问:“你们来这里干什么,救我的吗!”
叶时方一时不知道打哪讲起,正要从头讲,他家将军就下了楼。
“对,我们就是来接你的。”谢驰一个激动,瘸着条腿又奔向了顾衍,一把扑进了他的怀里,抱着顾衍放声痛哭,一个比顾衍高出半个脑袋的大男人,像个小娘子似的闷在顾衍的怀里猪叫似的哭着。
顾衍朝着叶时方使了个眼色,叶时方用手抿住嘴巴,生怕自己笑得太大声破坏了气氛。
谢驰忙话不停的和顾衍诉着苦,“你不知道,他们待我多过分,每天把我关着,还只给我吃面条,说这就是最好的了!那泉州的面再好吃,谁能经得住日日三餐都是面条,连口酒都不给喝呀!”
叶时方赶忙倒酒,“来来来,谢大公子,时方陪你喝,来!”
谢驰蹭的一杯酒下了肚,叶时方也跟着,又来一杯。谢驰还要诉苦,被叶时方一句点醒,“先喝酒,等回了京都,让你爹收拾他们。”
言到此处,谢驰才算作罢,放开了顾衍的怀抱,端着叶时方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对,让我爹收拾他们,我爹可是内阁首辅,必须好好料理下玄机处。
几个小菜端上了桌,顾衍叫后厨煮了碗稀粥,用人参入水来煮,小二照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