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真是什么时候都不能落了下风，范筱筱叹了一口气，说起了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的原因。

“其实，方才我不说是怕你笑话我。我之所以会这样的原因，是因为被卖之前，曾经落过一次水，那一次让我几乎没命。

你可能很难知道被水淹没是什么感觉，那是种过程很难受，冷冰冰的，仿佛是被水埋葬一样，水底很黑，很暗……”

范筱筱描述着自己掉进水塘后的全部感受，脑子里止不住地开始回忆起了当时的情况。

身体又开始颤抖了起来，心脏开始极速跳动，刚恢复了些许温度的手脚重新变得十分冰冷，仿佛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时候一样。

顾重台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连忙颠了一下她，突如其来的颠动打断了范筱筱的回忆，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当下便不敢再去想那些画面。

“为什么怕我笑话你？”顾重台听她的呼吸声知晓她应当是缓过来了，于是便换了一个话题。

说起这个范筱筱就浑身一僵，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格外小声地说了一句：“当时……我是下雨天为了抓虾子，才……”

说不下去了，这他娘的太丢人了！谁会选择在下雨天去抓龙虾！还掉进湖里！

范筱筱的情况其实顾重台早之前就派人去调查过，自然知晓她之前是被继母卖过一次。

但是他没有想到被卖之前，范筱筱居然是过的这种日子。就她那个跟竹竿似的样子，试问怎么能在下雨天去江流边捞虾。

范筱筱不知晓顾重台对她的话理解出现了偏差，还当对方不说话是觉得她那举动有些太过于滑稽。

于是干咳了一声便想岔开话题：“咳，到你了，你身上的毒究竟怎么一回事。”

顾重台还是沉默，范筱筱心下有些汗颜：这家伙不会是打算框自己吧……不过，这个大佬真框自己也没得什么法子，她又打不过他。

淦，狗男人！

范筱筱心底暗骂顾大佬不信守承诺，心底的小人险些没有骂他个来回。就在她心底骂第三遍狗男人的时候，顾重台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字字冰冷地说：“毒……是鬼医下的。”

“！？”卧槽？这是什么发展？老爷子给顾大佬下毒！？

“老爷子，不是给你解毒吗？怎么会是他下的毒！若是他下的毒，又怎么会这么久还不给你解？”

范筱筱连珠带炮似的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有些急。顾重台回头瞥了她一眼，声音低沉地说道：“他之所以下毒，是为了救我。”

“救你？”

范筱筱不明白了，这下毒怎么还是在救他？

“对，在种下毒种的时候，我身上还中了其他的毒，而那些毒，是古琅下的。”

“古琅？”

这个名字范筱筱从来没有听过，她仔细回忆了一遍，确认自己在书里也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个名字才对，这个人是哪里冒出来的？

“恩，古琅，我的义父，也是我的仇人。”

顾重台说这话的时候，字字阴狠，声音不带一点温度，冰冷到了极点。

“他那时候，将我锁在了万毒窟。任我受毒虫啃噬，毒蛊交加，我险些没在八岁那年就死在了苗疆。鬼医为了救我，只得给我种下了王毒，以毒攻毒，压制我体内另外的那些毒性。这么多年过去了，之前种下的毒已然是压制不住那些毒发了。”

以毒攻毒，范筱筱没有想到顾重台的幼年的经历居然如此惨烈，才八岁的孩子被扔到毒虫堆里，中了毒之后还要靠着吃下另外的毒药续命。她在荒村看过他毒发的样子，泡着药浴，痛到浑身惊厥。

“老爷子，为什么这一次不给你再种一次王毒？”

“王毒一生只能种一次，若是种了第二次，只怕也只有十年不到的活头。”

上一次，他却是种了第二次王毒。在鬼医死之后，他毒彻底的爆发了开，那时候的他，正道天天追着他喊打，根本就没有机会能再到天山寻药草和玄冰。

所以他那个时候没得选择，只能种了第二次王毒。

天下世人只道是夏侯与白朝颜一统正道和朝廷剿灭的魔教教主，但是他们谁也不知道那时候他本就是油尽灯枯之势，又何来被强行剿灭一说。

身后范筱筱彻底的沉默了，她刚来到这个周朝的时候，一直都有些融入不进这个世界。因为她那个时候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看客，一个旁观者。

这里是书里的世界，这里的人都是npc。但是经过一日又一日的相处，她才慢慢的感知这个世界是真实的，这里的人都是鲜活的个体。

也正因为如此，她在听完顾重台的话之后，心头只觉得一阵难受。

“那那个古琅呢？你后来没有寻他报酬吗？”

顾重台从胸腔中发出了一声冷笑，声音像是度上了一层寒霜：“寻了，他死了。去年，我亲手杀了他。”

虽然他话是这么说，但是范筱筱总觉得顾重台心中的恨意依旧没有得到半分的缓解。因为在提到那个名字的时候，顾重台整个人都不自觉的崩得紧紧的，仿佛下一刻就要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刃一般血刃对方。

范筱筱不自觉的揪紧了顾重台肩膀处的衣物，想起了之前在古曲镇见到他时的模样。

“你之前在古曲镇，坐在木椅上，双目也不能视物也是因为中毒吗？”

范筱筱说的是哪个时候在古曲镇，顾重台男扮女装的时候。

“嗯，那时候我遇到了孙景德的追杀，毒发突然，我只得男扮女装等着小黑将鬼医找到。”

“是小黑告诉你们老爷子在靖川的？”

“嗯，我没想到鬼医倒是先遇上了你们。他最大的毛病就是好吃，每次毒发我们都要费些力气找他。好在现在倒是老老实实地跟在你这儿，也省了我不少的力气。”

“老爷子其实对你挺关心的，倒也不是只因为吃的才跟着一路啊。”

范筱筱有心为老爷子辩护，顾重台发出了一声类似于讥诮的笑：“算是吧，如果他不经常拿我试毒的话。”

“……”老爷子，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老爷子。拿别人试毒！？太狠了。

“行了，我们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