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着记忆,赵长茹寻回了许家。
篱笆围成的小院,几间破落的土房子。
她走进院子,便见一个小娃娃,捧着个窝窝头,坐在屋檐下的小板凳上乖巧地啃。
这就是许秀才的侄儿,大名叫做许远志,小名八顺。
见了赵长茹,八顺将窝窝头三两口吃掉,一溜烟跑进了许母的房里。
赵长茹嘴角抽搐。
也难怪这孩子怕她,毕竟原身险些真将他给卖掉。
“长茹。”许母在房里唤她,“你进来。”
赵长茹顿了顿,才推门走进房里,顿时觉得光线暗了下来。
这间房是没有窗户的,阴暗又潮湿,一股子霉味。
许母坐在榻上,手边放着针线绷子。
八顺趴在她身边,只露一双眼睛出来,眼睛里有害怕又有敌视。
赵长茹心扎了一下,虽然坏事是原身做的,可她承袭了原身的记忆,就仿佛亲眼看到自己作恶。要说一点罪恶感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这么小的孩子,露出这样的神情,让人看了真是心疼。
“桌上的窝头,你拿去吃。”许母说着,拿起针线绷子,埋头继续做活。
“奶,窝头不能给她!”八顺麻溜地下榻,踮脚拿了碗里的窝头,退到榻前,凶恶地瞪着赵长茹。
“八顺!”许母突然严厉。
赵长茹轻咳一声,咽了咽口水,“我不饿。”
她还不至于和一个孩子抢窝窝头。
许母对着八顺说,“窝头放下出去,我和你婶有话要说。”
“不!我走了,她又要欺负奶。”八顺咬牙切齿地瞪着赵长茹。
他会说出“欺负”,不过是见原身对许母总是冷言冷语,没个好脸色。
但其实原身还干过更混蛋的事,例如趁许秀才不在家,往许母榻上泼水。
许母有腿病下不来床,床榻湿了也只能忍着。
且原身做的隐秘,只在被子里泼水,所以八顺也没发现他奶的榻是湿的。
奇怪的是,许母竟然忍气吞声,不但没向儿子告状,甚至对原身百般维护。
许母叹了一口气,“你婶不是坏的。”
赵长茹愣住,想到记忆中原身曾经做过的那些事,对许母的态度更加疑惑。这世上竟真有这般委屈求全之人?
“她就是!她就是!”八顺冲赵长茹吼,小脸憋得通红。
许元景闻声赶来,冷声质问:“你做了何事!”
赵长茹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许元景眉头紧锁,质疑地目光在她脸上游移。
许母见状开口:“不关长茹的事。”
八顺气恼地捶在榻上,冲向许元景,拉住他,指着赵长茹,厉声道:“叔!你快把这个恶毒的女人赶走,她又要欺负奶,就连奶的窝头,她也要抢!”
赵长茹叉腰,深吸一口气,震惊地看着他。
这小屁孩添油加醋告黑状的本事不小啊!
她虽然没有圣母的觉悟,但也不至于欺负老人孩子……
赵长茹转眼,对上许元景愠怒的目光,心跳不由一顿。
她是不会,但原身会!
记忆中,原身不但抢过许母和八顺的吃食,还拿去喂了村子上的狗,当着众人的面,数落许秀才一家,连狗都不如。
赵长茹扶额,这是什么牌子的妖艳贱货,怎么能作成这样!
考验她演技的时候到了——
赵长茹挤出两滴泪,委屈地看着许元景:“相公,我没有,”她佯装哽咽:“是娘叫我进来,说要把窝头给我……”
她啜泣一声,抬手摸着肚子,丧眉耷眼道:“我不饿。”
八顺遇着洪水猛兽般,惊恐地瞪着她。
赵长茹将头微微偏转,耷拉着的眼皮下,一双桃花美眸,闪过一丝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