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的感受可能只是错觉。”宁永学指出,“我只是刚好赶到了这地方,刚好看到了你而已。”
曲奕空忍不住瞪了过来,“我觉得话说到刚才就已经够了,你为什么非要把事情讲得这么明白?”
“我只想说我其实没做什么。”
“所以我才一直说你像个白痴。明明你就很擅长用诗意的发言胡说八道骗人,把坏事说成好事,把有罪说成无辜,态度高高在,给人的感觉也特别自信。到了这里,你却又消极又不安定,好像我在折磨你、规训你一样。”
宁永学把手一摊:“这也算消极不安定吗?”
曲奕空叹了口气:“你太计较事情本来的面目了,好像不说得一清二楚我就会跟阵风一样飘走一样。有时候说的诗意点也没什么,只要性质不是太恶劣,就没什么大不了。”
“你对我的要求好像在不断降低啊。”
“是你对自己要求太高了。”曲奕空把手指抵在他锁骨中间的凹陷处,“别总是在我这里就这么死板,有时候就按你的风格装傻充楞也没什么,我会明白的,而且我会一直明白。”
“哪怕只是套在身的壳吗?”
“难道昆虫的外壳就不是它们身体的一部分了吗?”曲奕空说,“你自己编出的壳当然是你自己的一部分,我并不讨厌。有时候看你在那儿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其实感觉也不错。”
“你来的路可不是这么想的。”宁永学指出。
“来的路?”曲奕空问得很诧异。
明明是她自己的想法,她却又在展示她完美的记性了。
宁永学只好帮她回忆:“在这段旅程之前,你一直觉得我是个荒唐又怪诞的家伙。当时你在海场看了我记忆的片段,也只觉得我更荒唐了,既是人,又是怪物。后来答应我去诺沃契尔卡斯克的时候,其实你心里隐约有种感觉,——和我走这条路不是为了确认爱情,是为了确认能不能拿我祭刀。”
“啊,原来这件事啊。”曲奕空点了下头,说得不以为意,“其实祭刀这件事对我也很有意义,绝对不只是随便往脖子一抹就了结了。我要完全了解你,然后决定一个合适的时机了结你。”
这话给了他一些不同的感受。
“后来呢?”宁永学问她。
“后来啊......也许是因为发生了很多事,所以想法就变了吧。我很头疼啊,而且也经常很心烦,以前本来过的很自在,现在却感觉生活乱成一团了。”
“有不一样的东西闯进生活,是该很头疼。”
曲奕空笑了,把手指戳得更用力了点:“别说的那么抱歉,也许只是我一直在视而不见,所以才过的很自在。算了算时间,也该到我头疼的时候了,然后你就来了。”
“因果关系反了吧?”
“因果关系重要吗?也许是因为需要有个人让我头疼,然后你才来了呢?”
“这可能吗?”
“人们总会觉得世界是围着自己转的嘛。你可以觉得全世界都围着你转,我是为了给你赋予意义才诞生的,就像我也可以觉得全世界都围着我转,你是为了让我头疼才诞生的。先有后来发生的结果,然后才有我们诞生的起因,这感觉不也很奇妙吗?”
“我的世界观不太容易接受这个想法......”
“所以说,这里不需要世界观。”曲奕空指出。她把他的手握住,搭在自己颈子,“把这些血糊糊的肉片取下来,然后帮我把颈环戴回去。”
宁永学伸手触碰她颈部的伤口末端,确认伤口现在的宽度。“那为了你不头疼心烦的结果,就需要一个我又消失不见的起因了?”他问。
“不用过的那么自在也可以,现在这样也还不错。说实在的,不管是那个喊我伪人的家伙,还是这个金色圆盘,我差点死掉,一定是因为注定会有这种事发生。所以你才会在海场遇见我,等着帮我把它们扛过去。这个想法很不可思议,是不是?”
见他被她违背因果逻辑的发言给绕晕了,曲奕空露出胜利的笑容。“至于未来嘛,”她道,“我胡说了这么一通,也不能从诗意的发言里看出未来会怎样。你就在这待着就好了,未来到底会变得怎样,我们这样到底行不行,总得经历了才能知道。”
“在你身边待着吗?”宁永学问。
曲奕空轻轻咋舌,闭眼敲了敲自己的额头,不作回答。她好像是要他识相点闭嘴,别用这么直白的方式说话。
“我很难把握好程度。”宁永学扣她的颈环,然后才说,“就算你要求,这事也不太容易做得到。我精神放松的时候,有时候等一句话说出了口才发现自己在习惯性胡说。不管有没有必要,总之先杜撰一个想法再说。”
“所以你刻意想真诚点的时候才这么死板吗......”
宁永学表示同意:“是这个意思。怎么说呢,我很不适应,撒谎是自然而然,想和你认真说话我反而要多绕好几个弯子。”
“我们俩的讨论总是在绕来绕去呢。”
“你觉得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