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并不重要,”炼金术士打了个响指,“你想怎么称呼一个缝补起来的怪物都可以。我的知识就代表了我本身。”
“要不我给你起个名吧。”
“不需要,我没有自我认同,哪怕你直接叫我无名的炼金术士也可以。”
“阿捷赫怎么样?”
“你到底能不能听得懂人话......”
“这是个故事里的人名。”宁永学道,“有个古老的族裔名叫哈扎尔人,阿捷赫是他们的公主,她的名字代表了哈扎尔人灵魂的四种状态。据说她的脸有七种不同的容貌,每天早晨都拿着镜子坐下来给自己画一张,还每天都换个仆人当她画脸的模特,所以每天她都有一副新的容貌,从来不会重复。”
炼金术士皱了皱她细小的眉毛:“你倒是很会引经据典,不过我不认文学故事,所以你还是原始人。另外这名字给这身体的主人更合适,我就算了,我没有自我认同,也不需要一个名字。”
“为什么你会没有自我认同?”
“我只是个迟早要被消化掉的残渣而已,现在被拿来用用只是阿捷赫想拿我找到逃跑的路。等离开了,我自然会像烟雾一样散掉。”
她这就管奥泽暴叫阿捷赫了,倒是叫得很自在,颇有种生死置之度外的风范。
不过她说自己是残渣,这说法其实也没差。
奥泽暴把曲阳和他曾吃下的人镶在一起也没给她构建起人格,最后甚至用了一部分她自己的意识,勉强才把这家伙搭了出来。为了离开这地方,她倒是很舍得。
“为什么你这就叫阿捷赫了?”宁永学爱好是追根问底,除非一头撞在刀刃。
炼金术士打开一盒形状各异的指甲钳:“奥泽暴是它们这个种族的称呼,相似的个体不止她一个,只是她走得很远而已。你这么叫她,就像对某条单独的狼直呼学名......总该有个名字,这是专业的态度。”
那看来确实叫她阿捷赫比较好。
“纠正点金石也是你专业的态度?”宁永学把话题绕回本来的想法。
“当然了,变金子这种肯定都是俗人的臆想,是我们拿来招摇撞骗的幌子。”她若无其事地用少女姿势修剪起了自己的指甲,手指弯弯翘起,“怎么说才好呢?——你讲高深的东西也没人能听懂,只有说你能变出金子最有效。”
“骗资金?”
“也不全是。你骗术越高明,愿意追随你的人就越多,有些是真的傻子,有些是想学骗术的聪明人。最后你终于在这群人里找到一些合适的继承人,把骗术和真知一起传下去,让他们各奔东西,事业就能继续延续下去。”
“你们这些当炼金术士的怎么活得跟虫巢人一样?”
“你好意思问这话?”炼金术士停下动作,瞪眼过来,“还不是因为你们?”
看她一脸恼火,宁永学只能摇头。“我只是个无辜的新生儿,草原的绵羊有多无辜,我就有多无辜。”
“算了,总之这就是我们苟活的办法。”她道,“至少那个神学院的教授是这么说的。我一直过的小心谨慎。”
“所以出去的路呢?”
“你还真是没耐心。”
“我跟你说了这么一大串,就是想问你这个。”宁永学说。
“我只能说事情很复杂。”炼金术士解释道,“要有一批人把意识浸入黄昏之地,负责开路和探路,另一批人在现实前进,保护前一批人的身体。两批人互相配合,才能打开一些本来没法打开的路,接近本来的现实时间。”
“所以呢?”
“你们俩最近总是在考虑一起对付某个老怪物,是不是?我建议你们别自己胡思乱想,这地方联系最紧密的除了我和阿捷赫,就是你和大小姐。我只会给人喂药,我肯定要在现实这边。问题就是你去陪阿捷赫在黄昏之地探路,还是她去陪阿捷赫在黄昏之地探路。”
“呃......有这种必要吗?”
“总要有不止一个保持联络的办法。”炼金术士抱起胳膊,“而且也只有我们能把另一个人立刻叫回来。要不然走黄昏之地那边的就是牺牲品了,谁会自愿当牺牲品呢?”
宁永学总觉得这安排颇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