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面色凝重的说道:“这成国公到底还是战败了,殉国之忠义,亦难掩战败之责,废公之事,朕虽然于心不忍,但是不得不做。”
于谦俯首说道:“陛下明鉴。”
成国公位还是需要褫夺。
大明对于战败的惩罚是极其严重的,哪怕是淇国公没有造成太多的恶果,依旧被朱棣褫夺了爵位。
朱瞻基这个好圣孙,打了败仗,差点让朱棣给砍了。
朱祁钰废成国公,在惩罚战败。
而后他还要惩罚朱叫门的战败。
赏罚二字,皆由帝心,但是赏罚不明,是为君的大忌。
赢了,大肆封赏,输了褫爵黜位。
朱祁钰又走了两步和于谦详细聊了聊山外九州之行。
于谦有哪些收获,他的想法很多,陛下的农社法很好,但是农社法的弊端也有一些。
比如农社法之后懒汉的问题,即便是采用陛下所说的工分制,但是依旧难制懒汉,于谦抓到那几个村里的泼皮懒汉,就是个例子。
不劳而获,是这些泼皮懒汉的共性,每次赈济,这些泼皮懒汉都会登门抢粮。
于谦就这个问题和朱祁钰交换了一下意见。
朱祁钰听到于谦说到了这件事,立刻说道:“不干活还想吃饭,难道养着他们吗?饿死得了。”
于谦眨了眨眼,自己的陛下还真是铁面无私、天子无情。
怎么就能饿死呢?
这法子简单归简单,但是也不能头疼砍头,脚疼砍脚吧。
于谦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说道:“陛下,陛下,罪不至死都是壮丁,不如拉去充军。”
“在新营、老营里这熬一熬,接受一番训诫,自然就改悔了,臣这方面还是很有经验的。”
陛下天天劝他心狠手辣,他也得劝陛下布仁释德才是。
朱祁钰依旧不太同意于谦的军队改造的做法,摇头说道:“朕还担心这些懒汉,败坏了大明军纪呢!一颗老鼠屎,弄坏满锅汤。”
“这都是群害群之马!”
于谦赶忙说道:“大明军令严苛,十七禁五十四斩,到了新营、老营,自然就纠正了,也就会做人了。”
“不会做人的,也做不成了。”
于谦没有说空口大话,泼皮懒汉为什么可以不劳而获,因为他可以不劳动就获得粮食,自然就会有人效仿。
可是军营里可不管你那些,训练不达标,就没饭吃,还得挨处罚。
即便是大明皇帝不断倡导减少肉刑,但是训练踹两脚这事,也没人会归到肉刑里面去。
军汉们在军队里可不会惯着懒汉泼皮,大家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玩命,泼皮懒汉跟不要命的玩横,那是玩不过的。
一旦触犯禁令,就和于谦说的那样,不会做人,就做不的人了。
“也对。”朱祁钰不住的点头。
于谦的法子可谓是物尽其用,比朱祁钰这种直接饿死的物竞天择法,要靠谱一些。
于谦有些好奇的问道:“陛下是怎么想到勋军这个制度的?臣越琢磨越感觉到此法甚是巧妙啊。”
勋军,或者说军官队,到底哪来的?
其实是仿照三湾改编里的例子,但是朱祁钰并不是教条主义,他对三湾改编持有一种方法论的观点。
勋贵们为大明立过功,为大明流过血,他们躺在祖宗的功劳簿上,那是建立在祖上为大明开疆拓土,为大明毁家纡难的。
但是勋贵子嗣军纪败坏,偷惰不奉诏习骑射、不朝、逢迎赌博之相师,醉醲饱鲜之是尚,忽军旅之事而不修,玩祖父之功而不恤等等现象,是普遍存在的。
如何让勋贵,及这些勋二代、三代们,为大明发光发热,而且还不出现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局面呢?
最主要的是,不能让天下武人们寒心,为国毁家纡难,皇帝却薄情寡恩到刻薄,那就不妙了。
其实之前石亨和中军都督府右都督张輗,争的不就是待遇和权势吗?
朱祁钰的勋军,其实归根到底,自然是荣养二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