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釉是一件很辛苦的工作,确切的说,釉质在铁水漂浮,在排出的时候,通常是通红发黑的絮状物。
就像是黑色的黏糖一样,需要他去打釉。
每次炉前工都需要将手中的铁錾子戳进排釉口,用力的卷动才能拉出釉质。
但是现在只要戳开排釉口,釉质会流出排釉口,而不需要炉前工戳进去卷动。
“要炸炉了!”炉前工面色惊变,大声高声呼喝了一声,让所有人撤离。
温度太高会炸炉,炉前工的高呼声惊动了所有人,他们立刻离开了景泰炉的范围。
朱祁钰甚至不知道在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被锦衣卫护在了身前。
“砰。”
随着一声巨响,炉前包的砖石盖腾空而起两尺多高,是被包里的膨胀的釉质顶开,随后又重重的落在了前包的外围,没有砸坏前包。
铁水四溅。
“没有炸炉。”负责景泰炉的大师傅徐四七,擦了擦额头的汗,虽然出了点小意外,但是并不是什么大事,前包盖被顶跑了而已。
随后大师傅的面色立刻凝重了起来,别人都在后退的时候,他却大跨步的向前,来到炉前,拿起了铁錾子戳开了前包底部的孔洞,让铁水缓缓流出!
“干活!”大师傅高声呼和了一声,所有的工匠再次聚集在炉前。
几个炉前工惊呼着:“我的老天爷,怎么会这样?”
朱祁钰在锦衣卫群中,站直了身子,铁水的颜色已经变了,在1350°时,铁水的颜色是明黄色,但是眼下,炉包里的铁水,已经趋近于白色。
按照一般的规律而言,不加木炭、碳,光吹空气,会使铁水在炉中凝固。
但是,从炉前包底部鼓进空气后,情况出人意料!
趋近于白色的铁水,在不停的沸腾着如同火山喷发一样激烈,而且形成褐色烟雾不断的飘动着,这个过程持续了大约两刻钟的时间。
这次开炉的时间很短,大约持续了两个时辰,景泰炉的前包每次可以容纳铁水七百斤,每两刻戳开一次,一共浇铸了八次,一共得到了四千九百斤的成品。
埋砂降热之后,一块块铁锭从沙中被取出,整个砂房比夏天还要炙热几分。
但是此刻的众人,已经顾及不了这么多了,他们聚集在砂房之中,等待着大工匠徐四七解开谜底。
朱祁钰要前,却被于谦所阻拦,大工匠带着工匠们进入了砂房,推出了一车又一车的铁锭。
“陛下,是钢!陛下,是钢!是钢!”大师傅高声惊呼着。
徐四七不能理解,为什么加了个灶,就变成了钢呢?
朱祁钰快步前,来到了排车之前,看到了断口,比白口铁的断口更加雪白,他用力的吐了口浊气,露出了一个欣喜的笑容。
“成功了啊。”朱祁钰不由得挠了挠头发。
真的成功的时候,朱祁钰并没有多么的震撼,反而是心里落下了一块石头。
所有的工匠们笑的如同孩子一样,他们也不顾不得烫手,不停的用撬棍扒拉着钢锭,不停的讨论着这种神奇的事情。
于谦大声的喊道:“为陛下贺!为大明贺!为天下贺!”
他任兵部十数载,焉能不知道如此造钢法,对大明意味着什么?
以大工匠徐四七为首的匠人们立刻大声的高呼:“为陛下贺!为大明贺!为天下贺!”
朱祁钰挠了挠头,笑容满面的说道:“同喜,同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