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着那灯笼的余光,杨狱勉强看得清道路,追逐的同时,也小心戒备着。
很快,四周的黑雾好似淡薄了许多。
呼!
杨狱止步不前,已隐隐看得清四周。
院落。
仍是那个院落,黑木搭建的高台依稀可见,只是四周没有了席地而坐的人。
取而代之的,是大群不似人的狰狞鬼影。
随着他的到来,所有鬼影都发出低吼,好似在威胁,又好似在恐惧。
“呼!”
杨狱单手持刀,目光扫过一众鬼影,在形似恶鬼的方其道身上顿了一顿,望向了黑木高台上。
在此处看,比之前看的要清晰许多。
搭建的木台之上,并非一无所有,如水般流溢的黑雾之下,隐隐可见一三尺之高,肤黑如墨的孩童。
“嘻嘻嘻”
似是感受到杨狱的目光,那黑娃唯一不同于肤色的红眸盯着杨狱,咧着嘴,不知是哭还是笑。
而在他的手腕上,分明绑着一枚,泛着微光,上有不知名纹路的印玺。
那是
轻按胸膛,不必感应,杨狱都能猜出,是什么在暴食之鼎中不住躁动。
“镇邪印!”
豆大的灯火摇曳中。
北风道人等人席地而坐,阴影下,脸色皆有些晦暗不明。
“依着教中的情报,这幽冥山庄最早,出现在九十年前,每三十年会出现三年”
许似龙神色沉凝,说着幽冥山庄的来历:
“依着上两次教中的探索发现,但凡死在此山庄中的人,都会以一种不死不活的状态存在,好似被背后的什么操控着”
“不死不活?”
北风道人皱眉:“死就是死,活就是活,什么叫不死不活?”
“字面上的意思。教中的情报这么说,咱们姑且一听就是。”
许似龙脸色幽冷,淡淡道:
“以教中的说法,这幽灵山庄里没什么魑魅、珈蓝,即便久远岁月以前有,怕也早就死了。
暗中操纵这一切的,应当是一枚道果”
“道果难不成是活的?”
浮云和尚有些惊诧。
“得天地造化而生的东西,哪个说得准?”
许似龙摇摇头。
“行了!”
雄道人满脸烦躁,四周的黑暗让他十分不喜:“别废话那么多了,你就直说,怎么才能拿到那道果吧!”
其余人也都点头。
这幽灵山庄十分之诡异,他们的火把什么完全没有用,若非这灯笼,他们几乎连自己的手都看不到。
这种地方,带着太压抑了。
“拿不到。”
许似龙非常坦然。
“什么?”
“拿不到?拿不到你叫我们来作甚?”
“你耍我们?!”
听得这话,一众人全都变了脸色,狂躁如雄道人,几乎按耐不住的露出了凶相。
“你们当道果是什么?当年秦皇穷天下之力都拿不到的东西,你以为现在就好拿?”
许似龙也觉心中烦躁,声音发冷:
“就凭你我,拿什么拿?”
“你!”
眼见得众人间的气氛不对,一直低头捣鼓东西的王福抬头,开声了:
“诸位还是沉凝心神吧,否则,不要多久,咱们就要自相残杀了”
他的声音低沉,却又带着浑厚的内气。
众人听到,心中皆是一震,这才发现,自己等人的情绪都被影响到了。
“道果认主这条路子,走不通。”
王福叹了口气。
道果绝不是好拿的。
事实上,进入此山庄这么久,都没有什么诡异之事发生,他就知道,想要凭借他们自己拿到道果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但是拿到道果的法子有许多,非只有认主一条路。”
许似龙也冷静了下来。
“可惜,血祭之路,也走不通。三十年前,教中曾在此处深谷,分别以幼童少女青年老妪做过九次血祭,都没引那道果出来”
王福捣鼓着自己的瓶瓶罐罐,漫不经心的说着:
“不过,那烂柯寺的老秃驴此次前来,可不是空手来的,以烂柯寺的手段,敢万里迢迢而来,必是有着把握的”
“你的意思是?”
其余几人心中都是一动,已猜出王福的心思。
分明是想等那老和尚施手段拿下道果,然后出手暗算于他。
“不过,那老和尚虽然看似垂垂老矣,但敢万里前来,只怕也不是等闲之辈,就凭咱们”
浮云和尚皱眉。
其他人不知道,可他自己再清楚不过烂柯寺是什么地方了。
那里的和尚,可不是省油的灯。
那老和尚看起来其貌不扬,可真爆发出雷霆手段,他可一点都不奇怪,烂柯寺的和尚,绝小看不得。
“老夫自然也不是没有手段。”
王福小心翼翼的合上身前的瓶瓶罐罐,略有些自得道:
“老夫这百精气乃是自百虫、百草、百类土石中提取混杂而成,最是剧毒不过,只需一滴,毒死万人也是等闲!
那老和尚但凡不是武圣,中了此毒,就万难幸免!”
“这么毒?!”
听得这话,浮云和尚等人都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要远离。
“几位不要怕,你们虽然中了此毒,可只要我不放出另外百灵散,就不会有什么妨碍。”
王福笑容和煦。
“你!”
一众人却是又惊又怒,这胖子,居然不声不响的对他们下了毒!
“王兄真是好手段。”
许似龙脸色都有些难看。
他自问也算小心,哪里想到居然也着了道。
“非如此,如何瞒得过所有人?那苏鲸不说,那老和尚以及后来的朝廷走狗,可都不是简单的角色。”
王福说着,突然神色一变。
其余人心中也是一惊,就听得声声凄厉至极的嚎叫自四面八方传来。
“小心!”
几人全都抽出刀兵,背对彼此,面向黑暗,如临大敌。
“又是怜生教?”
黑暗中,有人冷淡开声。
“谁?!”
几人这才发现,四周萦绕的黑雾也在缓缓散去,淡淡的月光落下,照亮了四周。
众人望去。
才见得此处院落轮廓,黑木搭建的高台。
“这阴沟里的老鼠”
几人心中一跳,那高台上,神色疲惫,却仍带有厌恶的青年,漠然松开了掌中拉满的长弓。
“怎么就杀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