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比他大的孩子比比皆是,但是有他这担当的却挑出一个,很多时候,大家都忘记了,他也不过是个二十一岁的男子,还没有达到能承担一肩挑起千斤重担的年岁。
李风眠和水灵互相望了一眼,松开水灵的手,朝自己哥哥郑重其事的作了揖:“哥哥,以后水灵就拜托你了。”望着他微微弯曲背影,水灵的咬了又咬嘴唇,心如刀绞,却不敢再落泪。
他们终于要错过了,错过花枝满桠,又要错过今朝。
她突然想起那年成亲的时候情景,她被众人簇拥着往屋子里走去,无意间回头看见墙外头的他,一袭青衫,面色如玉,却带着伤感的裂痕。她的心微微一动,却又被喧闹声给冲散了。
现在想起来,这便是人生难解的遗憾。
李风眠没有回头,可能是怕回头,自己迈不开脚。在漫天飞舞的雪花里消失在茫茫的黑色里,直到和黑色融为一体。
水灵还缓慢地蹲下身去,双手抱着冰冷而僵直的身体,先是小声音抽泣,渐渐地越来越悲伤,忍不住放大声音哭泣起来,像是要把这心痛情绪全部宣泄出来。
撕心裂肺的哭声在旷野上回荡,惊飞了树上栖息的鸟。它们也不忍听见这悲伤。
李晏望着蹲在地上的水灵,叹息了一声,走过去脱下外衣披在她的肩膀上,水灵抹了一把泪说:“晏哥,你不用管我,我哭完了就回去。”
李晏蹲在她面前温柔地说道:“且不论我已经决定娶你为妻,哪怕不是夫妻,就冲着你这一声晏哥,我就不能不管你。你先哭会儿,等一会儿可别让自己情绪泄露太多,让旁人看了不好。”
水灵觉得他话里有话,抬起头问:“你父母……。”
李晏爱怜地擦了擦她眼角的泪,从小一块儿长大,水灵的聪明无人能及,有些话不必说太多,她什么都能猜到。他拉着她的手说道:“没事,有我呢?”
回去的时候,家门口乱成一锅粥,远远地就听见李婶尖锐的嗓音响彻千里,这么冷的天,门口竟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有时候水灵在想,自家父母怎么会和李家成为邻居,不仅尴尬,连伤害都不需要多走几步路。
“郑东泰,你赶紧说,你女儿把我儿子勾引到哪儿去了。”
“啊,从小没娘啊,就这点教养都没有吗?蛊惑我大儿子不说,还不放过我家小儿子,你这是要我李家断子绝孙啊。”
一个人如果露出真实面目会有多可怕!大概是这一辈子无法想象的噩梦吧。
以前自己路过他家门口,她还会给个玉米红薯让自己做零嘴,现在竟恨不能把自己撕成两半。
“娘。”牵着水灵手的李晏低低的叫了一声。也是奇怪,这个面目坚毅沉默寡言的男人,不仅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气质,还有一种让人折服和顺从的气势。
就像倚在山上神兽,闭目养神的时候人畜无害,一睁眼,人们就不敢直视退避三舍。
李婶回头看见李晏牵着水灵的手,先是惊讶,然后一副无法接受的表情:“你,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