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燃领了罚,捂着被打的火辣辣的抽痛着的屁股回到了院子,白纸正用着树枝,一笔一划的练着剑,见到程燃被血染红了一片的大腿,吓了一跳,连忙把程燃扶进屋,“你去领罚堂了?哪个臭老头罚的?那么狠?”
“师傅罚的。”程燃咬牙道。
白纸听到程燃的话,眼神闪了闪,摸出一盒膏药道:“这里有雪花膏,我帮你敷上吧。”
感受着雪花膏冰冰凉凉的触感,程燃叹道:“还是白纸对我最好,不像师傅,冷冰冰的,一点人情味都不讲。”
白纸的眉头皱了皱,小声反驳道:“师傅,还是对你很好的。”
程燃本想还说什么,但手不经意摸到了泽希给他的可以随意出入万书楼的令牌,不禁哑然,从前他也是很喜欢泽希的。
泽希长的好看,又是在危难之间遇见,那时,他觉得泽希就是从天而降的神仙,一身浩然正气,喜欢的不得了,但又尊敬的不得了,后来拜入她的坐下,更是敬她,爱她。
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对她只有了敬畏,再后来......
“药,我已经涂好了,你逃课这档子事,老师已经知道了,我跟老师给你请了病假,大概一个星期左右,师傅......”说道泽希,白纸顿了顿,“我不知道你对师傅有什么误解,但师傅对我们确实是好的,虽然他看起来不太近人情。”
下午,白纸去上课,一打开门就见到在门口局促的站着,欲言又止的泽希。
“师傅,雪花膏已经帮程燃敷上了.......”白纸想起程燃对泽希出言不逊的话,心里没来由涌起一阵愧疚。
虽然程燃现在是师兄,但却是他看着长大的,程燃自小无父无母,许多做人处事的道理都是他教的。
“你的剑练的不错,回头我削三把木剑与你们三吧,以后你们出去打架也不怕手无缚鸡之力。”泽希的手轻轻拂过白纸手背上用袖子小心翼翼遮住的淤痕。
白纸手上的伤口在泽希冰凉的指尖缓缓散了,只余一阵回味无穷的舒爽。
“师傅,不怪我们吗?”
泽希心道,怪你们什么?怪你们为别人说自己坏话,气不过打起来,最后还打输了,生气?
真是这样,那她就真不是个人了。
“聚众斗殴不对,在切磋台指教武义确是可以,下不为例。”泽希声音浅浅听不出是训斥还是安慰,但话语中的信息却让白纸眸光一亮。
“九月九,桃花苑那边发糖,你带几颗给程燃和白银,就当是生辰礼物。”泽希说着摸出一个缀着桃花流苏的小牌子递给白纸。
程燃坐起身,想送送白纸,就听到泽希和白纸的对话,脸色越发古怪。
所以他前世一向爱不释手的木剑是泽希亲手削的,所以这雪花膏是泽希给白纸叫白纸帮他敷上的,所以泽希知道他们和其他道童的关系不合已久,那为什么这些事,他不站出来为他们撑腰,反而要在背后默默做那么多东西?
还有一点,程燃至今不明白,泽希是怎么知道他和白银都是九月九生日的,他记得自己从未说过,要是泽希有去问过白银。
以白银的性格自会把这件事吹的人人都知道,仿佛泽希只爱他一个徒弟似的,没道理他不知道。
一件件事,一层层水雾,他好似摸到了一些事情的真相,但他又感觉自己什么都没弄明白。
一样感觉自己云里雾里的,是系统,它越发弄不明白,泽希要玩哪一出,他发布的第一个任务是让泽希好好活到程燃化神,第二个任务是让泽希感化未来一定会成为大魔头的程燃,第三个任务....保密。
感化,感化,泽希除了给了程燃一个进出万书楼的牌子,好像什么也没做,倒是按着原剧情做了许多有的没的,泽希这到底在干嘛?想体验一下原身的生活?
他可不觉得原身这种做好事不留名的自虐生活有什么好过的。
泽希摸进了桃花苑,望着桃花朵朵,端起桌子上的桃花酿抿了一口,感觉到口齿间的辛辣,泽希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时桃花苑的主人走了过来,从泽希的手里夺过了桃花酿,把一茶杯递到泽希桌前道:“别学你们掌门喝那老门子酒,喝茶,你喜欢的冰心荷叶茶。”
说着,来人又啃了一口桃子,来人叫春夏,是泡茶室的老师傅,是桃花苑的主人,还是掌门夫人,虽然已经上了岁数,但那张风韵犹存的脸依稀可以辨认出几分大家闺秀的风采。
“前不久来我这拿糖的叫什么白纸的,长的还挺俊的,我在茶室也见着了白银和程燃,都是长的极好的小帅哥,快选一个撩了吧,你的婚姻大事,你不急,我都快急死了。”
春夏是长白山唯一一个知道泽希是女子的人,见左右没人,不禁就调侃起了泽希。
泽希脸上淡淡的,不假思索的道:“师徒之间......”
没等泽希说完,春夏就接着话茬道:“师徒之间,必须发乎于情,止乎于礼,不可逾越,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春夏说着,进屋里挑了几颗桃子用丝巾包裹着递给泽希,脸上的笑也收了起来,带上了几分忧心。
“记得你现在说的话,师徒相爱,可是禁忌,自古师徒相爱都不得善终,你是我捡来的,一手养大的,你心里清楚,自是最好,这条红线不可逾距,切记。”
泽希的眼眶微红,泽希感觉一股巨大的情绪涌上,身体的控制权竟被那股情绪抢走了。
“如果真有这么一天我逾越了这条红线,还请姐姐把我逐出长白山。”
说完此话,那股情绪陡然一松,化作一丝记忆碎片涌入泽希的脑海。
那是几十年后的长白山,血红着一双眼睛早已入魔的程燃以一己之力血洗了长白山的画面,画面里,到处都是七歪八扭的倒着的尸体,轰隆隆的雷声,哀嚎声,绵绵不绝,而她的怀里还抱着一副冰凉的尸体。
那尸体长的极美,正是十几年后的春夏,而她嘴里喃喃着我错了,我错了。
但在怎么愧疚,又有什么用?人死不能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