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卿献拍拍顾珞的肩头,“孩子,你爹的事,我们所有人都在努力,你......”
顾珞躲开了季卿献的手,朝一边挪了挪身子,“薛青央从哪拿到的婚书?”
季卿献一愣,明显是没有料到顾珞的镇定,“这个他没有告诉我。”
顿了一下,季卿献摇摇头,“说实在的,当初定下婚约,为的就是冲喜,那时候你们都还那么小,谁都没有把这个婚约当成真的。
薛青央回到了老家,你去了乾州,这么多年薛茂林也好顾奉元也好,谁都没有再提起,我一直以为,这婚约就算是作罢了。”
毕竟,薛青央的身份,配不顾珞。
说着话,季卿献望着远方,目光缥缈又迷茫,仿佛陷入什么回忆,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又看向顾珞,“刚刚在我屋里,薛青央把婚约撕了,这事儿就当没发生过,你是顾奉元的孩子,他是薛茂林的孙子,你们谁也别离开这里,我看着你们,心里才踏实。”
顾珞看着季卿献,目光清冷,她手撑着地站起来,居高临下的道:“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我不会骗你。”
顾珞凉飕飕的道:“我和你,在我来京都之前,从未见过,与我而言,你不过就是个雇佣了我的东家,我凭什么相信你这些胡言乱语呢?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至于薛青央,托你转告他,别再在我面前闹幺蛾子,要不然我说弄死他绝不手软。”
说完,顾珞弯腰提起自己的药箱,大步流星就朝外走。
季卿献起身就要拦,薛青央的屋门哗啦被拽开,“我都撕了婚约了,你怎么还要走。”
顾珞头也不回,“我留在这个匪窝里做什么!你们自己个相亲相爱吧。”
季卿献心头狠狠一抽。
顾奉元说顾珞聪慧,这是真聪慧。
他自以为已经说得足够掏心掏肺了,可顾珞依旧能感觉到他的隐瞒和隔阂。
可有些话......
季卿献死死的攥着拳头。
他是真不能说。
但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顾珞就这么走了,她已经惹到了宁国公府和长公主府,这个孤身一人离开,谁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
事情都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尚且能判断什么时候出手什么时候放纵,可一旦脱离了他的掌控......
惶恐弥漫心头,季卿献脱口道:“你不想知道你娘是怎么死的吗?”
顾珞头都不回,“不想,我现在甚至都不想知道顾奉元是怎么死的了,我只想自己好好活着,死了的人,就让他们死着吧,既然是死了,那就是该死。”
这话说的薄凉刻毒又大逆不道。
顾珞顶着眼眶里撑不住的泪,忍着一颗快要烂掉的心,撂下一句话,踢门离开。
薛青央怔在院中,望着那个空洞洞的大门,嘶吼着叫了一声,蹲身抱住自己的头,“为什么!我就这么让她避若蛇蝎么!”
季卿献手中的大茶缸子哐当就砸在了地。
他原以为只要推心置腹告诉顾珞一些过去的事情,就能平息这场争吵,就算顾珞不会待见薛青央,但为了那些过去的事也不会离开同济药堂。
毕竟他是古人,他是和顾奉元有联系的人。
可他万万没料到,顾珞就这么走了。
就这么走了!
季卿献愣怔一瞬,大步流星追出去,然而外面已经一个人影没有了。
顾珞从同济药堂后院出来,几乎是跑着奔出这条巷子,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知道越跑越快,肺都撕裂的难受,但心里的难受却更胜百倍千倍。
就在一双腿都要失去知觉整个人朝着前面跌下去的时候,不出意外,她会双膝着地,重重的跌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