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媱嫦
程聿放下药碗。他喝药这须臾工夫,郑子石已把方才张嫂和店家的话复述了一遍。
媱嫦摆弄着步摇,轻声说:“莫不是家黑店?”
“开在官道旁驿站附近,不该是黑店。”程聿摇头,默然片刻,他问媱嫦,“你可否觉出这夫妇二人有些古怪?”
媱嫦闻言便皱起了眉头,思忖片刻后她仍旧摇头:“没瞧出来有什么不对的,怎的了?”
“两个人皆是年近三十,却没有子女。”程聿轻眯着眸子,“这店不大,若有小妾,岂有正室干活儿,小妾偷懒的道理?”
媱嫦不禁皱起了眉头。
无子又无妾,这事的确古怪。
但更古怪的是程聿这个未曾娶妻的人竟瞧出了这一点。
哪怕是郑子石如此说,她大抵都不会觉得有什么别扭的。
宋秋琢磨片刻后轻声道:“莫不是客栈忙碌,他们把孩子放在老家里了?”
“院子里有农具,有老牛的叫唤声,后院也有菜圃。来时路过的村子与此处相距不过二里,他们也该是有些田产的。此处便是他们长居之所。”媱嫦摇头说道,“若他们当真还有家眷可帮衬,又怎会再雇人?”
“罢了,左不过是家客栈,即便有些古怪之处,也闹不出大事。”程聿站起身来,对媱嫦道,“我走了,若有事唤我便可,我听得清。”
“这话该我对你说。”媱嫦转而看向郑子石,“夜里警醒些,莫要让贼人扰了兄长安宁。”
程聿不由得笑了,他没再说旁的,拢着斗篷径直离开。
待他们走后,媱嫦抱了床被子到软榻上,对宋秋道:“你睡床。”
宋秋一怔:“小姐?”
“我睡哪都是一样的,免得你睡得不安稳。”她说着,把软榻上的炕桌搬到地上,又捞了个枕头过来随手一丢,便和衣躺下了。
别说是软榻了,在元州时,柴房树杈她都睡过。
宋秋走到她身边,说:“小姐,就算你要睡软榻,好歹也等他们送过饭菜热水再躺吧?我可是搬不动水桶的。”
媱嫦睁开眼,无声的看着她。
宋秋扁了扁嘴,站起身来退到一旁坐下了:“好么,你歇着,你听得到。”
媱嫦再次闭上了眼睛。
窗外雪声簌簌,呼啸的风好似鬼嚎。
这般声响下,外头的声音倒是听不真切了。
媱嫦闭着眼,眉头轻蹙着,睫毛不时颤动两下,显然未曾睡着。
良久,她忽然坐起身来,去到桌旁坐下了。
无需她说话,宋秋便知道定是有人来了,忙不迭的放下手里的书册起身。
她才站起身来,房门便被叩响了。
“秋秋姑娘,我来送饭。”
是张嫂的声音,难为她还记得媱嫦之前随口唤宋秋的名字。
宋秋去开了门,张嫂提着硕大的一个食盒进来,有些生疏的朝媱嫦行了个礼。
媱嫦垂眸浅笑,带着些许疲惫模样。
张嫂把饭菜端出来,六道小菜,并不精致,却也算可口。
“小姐若有事便随时唤我。”张嫂有些拘谨,不再像之前那般笑容可掬。
媱嫦轻应了一声,并不动筷子,只问她:“您可知今日来的那两个壮汉是何人?瞧着甚是可怖。”
张嫂赶忙道:“那二人是五虎镖局的,粗壮的叫施洪图,是五虎镖局的镖头,另一个是他的趟子手,我只知道他叫子平,姓什么也没听他提起过。”
“小姐莫怕,他二人虽瞧着粗犷,却也是热心好人,绝不会欺负旁人的。”张嫂又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