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媱嫦垂眸应下,又问,“可需要便装而行?”
“嗯,趁着成衣铺还开着,你去买几身衣裳马也不要骑了,只作回乡打扮便是。”程聿站起身来,走了两步又问她,“银钱可够?”
“够。”
次日,天淡云闲。
郑子石寻来辆朴素马车,自己做车夫打扮,一旁的宋秋身着翠色袄裙,梳着双丫髻,衬得那张圆脸更像个小圆子。
马车就停在清风苑外,他二人早已把各色物什放入车厢,此刻等在这儿,他们的眉头齐齐皱着,皆有些紧张。
这几日折腾许久,却有头无尾的把那么大一桩事搁置下来,现下又要离京即便是他们,也着实放不下心来。
程聿披着一件藏青色斗篷出来,发间簪了一支血玉簪,一介书生模样,与往日大为不同。
宋秋迎上前去,轻声询问:“公子,当真要走?”
程聿颔首,侧头望向白蘋阁方向:“媱嫦呢?”
宋秋摇头:“还未出来,我去瞧瞧吧。”
她正要走,转身便瞧见媱嫦出了门。
她挽着个垂鬟分髾髻,发间插着支素银嵌宝步摇,碧玺磨作米粒大织成几道流苏垂于耳畔。应是刻意勾画过眉眼,使得总是带着些许凌厉之色的眸子也显得柔和许多。
她披着件月白织花缎鹤氅,内里是件杏色星花纹短袄,下着同色散花裙,脚上的麂皮小靴上还绣着两只白兔。
她缓步而来,鬓边步摇只轻微摇晃。明明身着素色衣裳,却华若桃李。
宋秋不由得张大嘴巴,掩唇轻声道:“我从未想过大人着女儿妆竟会这般貌美,怕是宫中贵人也难出其右。”
她当真看愣了,连自己不留神说出大不敬之语都没意识到。
郑子石匆匆别过头去,一手握拳抵住下唇道:“既是大人来了,那、那便快些启程吧。”
黝黑的面颊上竟有了些许赧色。
媱嫦一手挽着包袱,另一只手里握着长剑,她行至马车前,随手一甩,便把包袱丢进了车内。
好好的一幅美人图,被她这一个动作毁了个彻底。
她转回头,问:“走吗?”
宋秋忙不迭的搬来脚凳,先扶着程聿上车,而后又朝媱嫦伸出了手。
媱嫦却一提裙摆,自己踩着脚凳上车去了。
宋秋瞧瞧自己空落落的手,跟着上了车才道:“大人,出门在外,您可得慎行!”
原本瞧着是个明艳美人,这般上车作为便是瞎子都能瞧出不对来。
媱嫦把长剑藏在身后,应付似的点了下头:“我省得,无需这般耳提面命。”
宋秋扁了扁嘴。
她明明还没说什么呐。
郑子石收好脚凳,自己跳上车,一甩长鞭,马车便自角门平稳驶出绣止府。
在街上绕了两遭,他们便与往来车马混在一起,从西门出了京安城。
耳边喧嚣声渐郑子石回首道:“公子,出城已十里,昨日雪大,怕是要晚间才能到青恩郡。”
“嗯,不急。”程聿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闻言亦只是随口应下。
媱嫦一手撑着额角,手里拿着卷兵书翻瞧,很是自在。
宋秋左右瞧瞧,终是凑到了媱嫦身边,压低声音问道:“大人,公子不在、您也不在,京安城内若出了乱子可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