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坊,长公主府。
宫人新折了腊梅来插瓶,红艳艳的腊梅插在素白描金边的琵琶瓶里,甚合褚琏心意。
她一手撑着额角,细细的打量着那渐渐展开笑靥的腊梅。
宫婢悄声而来,在褚琏身侧三步远停下,轻声道:“殿下,媱嫦去了云影殿。”
“哦?”柳眉微挑,褚琏收回视线看向宫婢,“何时去的?”
“半个时辰前。”宫婢垂着眼眸回道,“先去了云影殿,后被圣人叫去了潜龙殿,现下大抵已经出宫了。”
“呵。”褚琏唇角勾起抹冷笑,“殿中省的人愈发会当差了,人出宫才告诉我,倒是两边都不得罪。”
宫婢不敢辩解,低头瞧着自己的脚尖。
褚琏坐直了身子,美艳至极的脸上冷笑更浓几分:“到底是欺我不在宫中,个个阳奉阴违。”
宫婢膝盖一软便跪了下去:“殿下息怒,奴婢万万不敢。”
桌旁的沙漏缓缓流着沙,时间的流淌似乎也有了形状。
褚琏瞥了她一眼:“也罢,那云楼贱婢寻她所为何事我也猜得到。她素来得宠,便是你们投到她那去也是人之常情。”
宫婢吓得颤栗不安,险些跪不稳倒到一边去。
以额触地,她颤抖着声音道:“奴婢不知旁人如何,但奴婢自入宫起便伺候殿下,是决计不会认他人为主的!”
褚琏嘴角的冷笑消散了些,她挥了挥手:“起来吧,本也不是与你着恼,怎的还吓成这样?”
宫婢直起身子,悄无声息的站起来去给褚琏换了杯茶。
捧着热茶,褚琏忽然问她:“我听闻日前蒙舟去寻了程聿,可知他们说了什么?”
宫婢怔愣片刻,赶忙答道:“奴婢只听说蒙大人在绣止府内留到戌时才走,走时面上有些不快。但绣止府内发生了什么,实在探听不到。”
“不快?”
褚琏笑了。
她依稀记得,蒙舟前一日去了绣止府,后一日便进宫面圣,离宫之时面色也是不佳,这般看来
倒是好事。
她呷了口茶,瞧着眼前的腊梅都更娇艳了几分。
宫车停在绣止府门前,琼连姑姑扶媱嫦下车后又从车内取出一个三尺见方的长盒。
盒子是金丝楠的,其上以贝壳磨成薄片镶嵌,拼出一只栩栩如生的翟凤。
琼连姑姑把盒子递向媱嫦:“昭仪知晓大人不喜红妆,寻常赏赐也太过敷衍。虽赠人兵刃多会落人口实,但昭仪念着与大人一见如故的情分,也顾不得俗世言辞了。”
“此剑乃名师所铸,名曰凤羽,大昭十三州,唯大人配此剑方才得宜。”
琼连姑姑说着,把盒子打开来。
一柄宝剑出现在媱嫦眼前。
她来不及细看,接过盒子朝着云影殿的方向施礼谢恩。
“臣谢昭仪夫人赏赐。”
她礼行了一半便被琼连姑姑扶住了:“大人乃国之重臣,昭仪夫人特地嘱咐,万莫使大人当街跪拜。”
媱嫦嘴角微扬,与她点了点头轻声道:“那便请姑姑替我再谢昭仪夫人赏赐。”
琼连姑姑含笑点头:“大人公事繁忙,老奴便不再叨扰,这便回去复命了。”
“姑姑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