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绣止府,程聿还未用晚膳。
府内的文吏忙碌依旧,埋头翻看卷宗案牍。
“修怀。”蒙舟迈入大殿,笑看程聿,“你这儿怎得总是如此忙碌?”
程聿并未起身相迎,只问:“查到什么了?”
媱嫦知道他这话是在问自己,虽有些疑惑他竟不理会蒙舟,却还是先答道:“什么都没有,今晚我再出去一趟,是人是鬼,抓回来便是。”
“嗯。”程聿颔首,“让郑子石与你一道去吧。”
“不必,人多了倒麻烦。”媱嫦看了眼蒙舟,说,“我先回去换身衣服。”
“去吧。”程聿点着头,终于看向了蒙舟的方向,“你怎得来了?”
“我还当你没听到我说话呢。”蒙舟径直坐到了程聿对面,“看你又有了忙碌之事,来问问你,可有需要我帮忙的?”
“并无。”程聿放下书,看向媱嫦离去的方向,“四处主事,机敏非常。”
“我知道。”蒙舟给自己倒了杯茶,“你便这般放心她?到底是个姑娘,夜半外出,不妥吧?”
“那我去陪她?”程聿反问。
蒙舟语塞,片刻后他吐出口气,瞥了程聿一眼:“我还要问你,岳明走后,圣人可有再给你这儿安排个府卿的意思?”
程聿不答反问:“圣人圣意,我怎知晓?”
“圣人圣意,除了圣人之外,也就只有你能知晓了。”蒙舟瞪他,“和我还要装糊涂不成?”
“你想来做这府卿?”程聿不装糊涂了,直言问道。
蒙舟刚拿起茶杯的手复又顿住,他拧着眉头看程聿,道:“实在不该与你这样的人交心,我什么都没说,你便都知晓了。”
“莫来我这,”程聿也端起了茶盏,“只此一句。”
“为何?”蒙舟追问。
程聿却不答话了,那“只此一句”绝不是玩笑。
蒙舟瞪了他半晌,终究还是败下阵来:“罢了罢了,懒得与你说,明日我去问圣人。”
程聿慢悠悠的说道:“圣人不会见你。”
“我与圣人是自幼相伴的情分,这么多年来也从未有避而不见的事。”
程聿神色淡然:“明日便有了。”
“你程修怀,你真当在你这绣止府里我便不敢与你动手了?”
蒙舟被他气得不轻,顾不得仪态绾起衣袖,大有要和他以武争高下的打算。
程聿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颗黑色烟丸:“嗯?你来。”
蒙舟盯着他的手,胸口急剧起伏着。
程聿犹嫌不足似的,收起了烟丸道:“媱嫦大抵还未走远,不如你替我试试她的身手如何?”
蒙舟是练过几年剑的,不过么,文人练剑,图的是气量心性,怎能与武将相比?
更遑论前几日血染御道之事才过去不久,蒙舟失心疯了才会去与媱嫦动手。
蒙舟拂袖坐下,闷闷的把杯中茶水尽数咽下。
程聿笑了,给他添了杯茶之后才道:“玉都若是无事,与我手谈一局可好?”
蒙舟冷眼看向他:“你?”
程聿:“不敢?”
“呵,我只怕你记不清棋局!”
旁人下棋靠双目观瞧,程聿靠的是耳朵,听音辨位,分辨落子位置,再一一记下。
程聿敛袖起身,笑答:“二三十子罢了,倒也不至于记不清。”
蒙舟咬牙切齿。
他就不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