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
媱嫦轻蹙着眉头看着程聿。
“曼陀罗花亦可做药,麻沸散的主料便是它。”程聿端起茶盏,呷了口茶后才继续道,“然而若大量服用曼陀罗花汁,轻则致幻昏厥,重则一睡不起。”
“是以京安城内严禁栽种曼陀罗花,京中所用需从元州制成药后再押运入京。”
程聿放下茶盏,不等媱嫦开口便又说道:“一应皆有定数,少一瓶都是死罪。”
媱嫦轻揉额角,眼中带着抹倦意:“长公主掌管二省六司,若是借故从司药局拿出些药来,也是可以的吧?”
“的确,不过是三言两语的事情罢了。”程聿颔首,“但司药局既无麻沸散,亦无曼陀罗花汁。京中所供除几处官家药局能分得少量外,余下都在太医署。”
茶已凉,媱嫦拿起灌了一口,又凉又涩。
如此,那便不是了。
刚刚寻得的线索就此中断,媱嫦有些烦闷。
到底是什么药?
既要有此效力,还要触手可及……
程聿轻叩桌面,打断她的思绪:“别往明德坊查,寻不到的。”
媱嫦微微一怔,片刻后她搁下茶盏,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你比我臆想中要厉害些。”
“哦?”
“能在长公主的针对下活这么久,挺不容易的。”
程聿低笑,不甚在意的模样:“我为圣人效力,行事问心无愧,自不必忧心旁人所言所感。”
这人孤傲得很。看似平和淡漠,实则一身傲骨。
媱嫦心中想着。
程聿敛去唇角笑意,对她道:“说说吧,进展如何了?”
“昨晚子时前后,凶手杀了宁昌哥哥后自宁府逃离。后去到郑校尉家中,把织花藏在车内运出城去,守门吏被收买,自不会查验车马。”
“他驾车从城外绕到西门再入城。从云楼取了罗衣后把织花推入明池。而后他便立即去了陈记酒肆,杀了脱里。”
媱嫦看着程聿的眼睛,缓缓说完后才道:“但按我们现在所寻得的线索,该是还有一具白猫猫尸,也就是说,可能还有第四具尸体是我们尚未寻到的。”
程聿耐心听她说完才反问:“香囊和吹针呢?”
“香囊不是宁昌哥哥的东西,该是凶手遗落;至于那吹针——我以为是用与曼陀罗花相似的药草淬过的,不是剧毒,否则宋秋能查得出。”
“这三人都是溺死的,尸首面相平和,没有挣扎迹象,定是昏厥后才被推入水中。”
程聿颔首,重新添了茶又问:“你觉得凶手应该是什么人?”
媱嫦垂下眼眸,手指不自觉的攥紧了腰间的障刀。
她深吸口气后缓缓吐出,声音有些沙哑:“我觉得这人不是武将,应该是个与武力毫不沾边的人。”
“为何?”
“习武之人起杀心是藏不住戾气的,这样的人想杀宁昌哥哥,即便成功也必定会惊扰到旁人。”媱嫦抬头看向程聿,“能让宁昌哥哥全不设防,这人必定与他相熟,或者是有让他绝不会提防的身份。”
程聿的嘴角再次扬了起来,接着她的话往下说道:“文吏,还是个力气大的文吏。该是去给宁昌传话的,是以宁昌屏退左右,却不料给了他机会。”
“但宁昌哥哥昨晚只见了左武卫中的一个长史,是他?”媱嫦蹙着眉,这话她自己都不信,“那不是晚饭前见的客么?时间并不相符。”
程聿本想回答,却被自己的咳嗽打断了。
他侧过身去咳嗽数声,脸都泛红了才止住咳嗽,回头喝了口热茶,他哑着声音道:“那是记录在册的,若是要传达不足为外人道的秘事,来人自不会从正门进出。”
媱嫦拧紧了眉头:“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