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他他见卑职应了,丢下一包银子便走了……是、是五十两!”
“卑职家中贫寒,舍妹自小便被送到云楼学艺……她、她已十六了,等不到明年云楼殿选……卑、卑职便给她买了首饰,想、想着……”
他的舌头就像打了结,越说越结巴得厉害,到最后更是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出,只能满眼哀求的看着程聿。
程聿神色倦怠,待他说完后才问:“那罗衣呢?给了何人?如何给的?”
“是、是……是三日前,那人、那人又来了……他要舍妹把罗衣放在云楼西北角的洞里……”
程聿微微颔首,瞥了眼倒地许久的女子一眼:“诚然,她罪不至死。”
他转回头,看着守门吏道:“你若尽早说,她可留条性命。”
守门吏涕泪横流,他颤抖着摇头,双唇嗫嚅,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程聿又不说话了,眼睛却盯着守门吏的方向,似在思量该如何处置他。
守门吏等不到自己的生死命数,绞尽脑汁想着有什么能救自己一命的事。
终于还是被他想到了。
他的身子都不觉跪直了些:“大人!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我虽没见过他的样貌,但他声音尖细,该是个太监!”
程聿微微蹙眉,屈起手指轻叩桌面。
郑子石立即便让人把他和他的妹妹带了出去。
“公子,我这便去告知主事。”郑子石很是着急的模样。
“不必了,”程聿微微摇头,“闲人问闲话,他说的媱嫦都该知道。”
“公子?”郑子石狐疑的皱起眉头,“主事并未审问过那个女子,更是没见过那个小吏。”
“若这二人当真紧要,她立时便会审,在何处审……她怎会在意?”程聿的嘴角微微上扬,“若是不信,你自行去回禀便是。”
他说罢便阖眸小憩,再不言语。
郑子石迟疑片刻,还是放轻步子退了出去。
“把人看好,这人暂不能死。”郑子石离开前如此交待。
待他寻到媱嫦,把审问出的话悉数说了一遍后,他当真没从媱嫦的脸上瞧见分毫惊诧。
媱嫦仍旧翻着陈记酒肆里脱里下榻的客房,待他不言语了,也只是随口应了一声。
郑子石狐疑的看向始终跟在媱嫦身边的宋秋,却从她的脸上看到了惊讶模样。
郑子石不禁皱起眉毛,问:“大人,您已知道这些了?”
“不是司丞让你来的吧?”媱嫦低笑一声。
“公子说……他说您应该已经知晓了。”郑子石满是疑惑的眼神在媱嫦身上打转。
曾经他只觉得自己永远看不懂程聿,现下又多了个媱嫦。
瞧着宋秋的模样,媱嫦应是真的没有问过这些话,那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媱嫦翻看着脱里的文牒,随口解释:“一个驻守东门的守门吏,他若是早与官家有所牵扯,他的妹妹何至于在云楼当差?况且这事本就瞒不住,没有哪个真凶会用自己人。”
“故而这仅是一桩金钱交易,他甚至都不会知道自己要放走的到底是哪一府的东西。”
郑子石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思忖了半晌后先是点了头,随后便又有了疑问:“那他所谓的宦官呢?您也猜到了?”
媱嫦捏着文牒走向他,把它递到他面前:“今日百官休沐,这么点儿事本可待到明日再查,但明德坊却直接把这案子交予绣止府——”
“司丞才名在外,若不是自信这案子决不能轻易侦破,明德坊那位会做这样的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