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夫人不明就里,皱着眉头轻声埋怨:“阿昌这是怎的了?今日不是休沐么?平素也不见他乱跑,偏生今日用得着他却又寻不到人。”
宁浮没应声,媱嫦这模样让他也甚是不安。
莫不是……出事了?
此般念头一起,宁浮的脚步也加快了些。
他们刚到宁昌的院子,宁少夫人已经迎了出来,她披着厚实的斗篷,纤弱窈窕的一个人儿,面色稍白,正满面忧心的看着宁浮与宁夫人。
“父亲、母亲,昨夜我身子不适便早早睡下了,夫君有客来,待客甚晚,我也不知他是何时歇下的……是儿媳的错,早该去找的。”
宁少夫人说着话,眼圈儿已红了。
宁夫人尚不觉有什么,拉了她的手细声安慰:“你有孕在身,莫要理会他,他一个大男人还能跑丢了不成?不过是你阿媱妹妹有些事情要问他,这才要寻他的。”
宁夫人说着,一指媱嫦,对宁少夫人道:“这便是我时常与你说的阿媱,日后你们多亲近。”
宁少夫人担心夫君,只勉强撑出个笑来:“妹妹。”
“嫂子,”媱嫦见她那苍白虚弱的模样,便道,“宁昌哥哥有东西让我来拿,又不肯说放在何处,这边要找必定会吵到你,不如你先与婶母一起去前院歇息?”
她说着,回头看向宁浮。
宁浮被她看得心慌,不由分说道:“你们先离开,莫刮碰到了。”
宁夫人有些疑惑,本想问是要寻什么东西,但见丈夫这般表情,到底还是把未出口的话语咽了回去,哄着儿媳一道离去。
待她们走远了些,宁浮这才问媱嫦:“到底怎么回事?”
媱嫦没答话,朝他摇了摇头,自己走进了宁昌的院子。
宁昌自幼习武,功夫甚佳,便是有人来杀他,就算不敌他也有呼救的本事。
这里是左武卫将军府,侍卫哪有泛泛之辈?
媱嫦在心里如此想着。
大抵是她想多了吧?
她踏入花厅,此处已被打扫干净,没一点儿痕迹,她绕了一圈儿出门,却在一旁被冬日寒风吹得干硬的泥土上瞧见了磨蹭拖曳的痕迹。
刚刚平复的心再次提起,媱嫦顺着那两道拖痕找去,直到了后院墙角处的水井前。
她见过尸山血海,此刻却不敢上前去一探究竟。
她怕极了会在水井中看到熟悉的人。
不应该的,宁昌不可能死得无声无息。
这般想着,她吐出口浊气,终于迈开步子,走到了水井边。
探身一瞧,平静的井水里,躺着个面容平和的男人。
媱嫦扶着井沿的手一滑,险些也栽进井去。
井里的人,面白如纸,像极了父亲的圆眸轻轻阖着,再也睁不开了。
井里的人,正是与她一道习武、一道闯祸、一道偷吃糖果的宁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