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我知道自个不中用,既不爱修道,又懒得练武,平日就喜欢游手好闲!”
“当初你游学归来,拿着天书跟我和老三说,要推翻大汉朝廷,让饿死的百姓少一些,让病死的百姓少一些,让冻死的百姓少一些。”
“我只是钜鹿郡的一泼皮无赖,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冒着杀头的风险,去帮与我们根本没关系的外人!”
“但兄长你既然说要干,那我这个做弟弟的就跟着干!地公将军是很威风,我过去想都不敢想的威风!”
“可朝廷已经包围了广宗,你、我、三弟,都要死在这里了,黄天就要灭亡了!”
听到兄长识破了自己的谎言,正要推门走出房屋的男子,猝然转过头来,眼眶微红,哽咽着说道。
“阿宝,扶我下床吧。”
“有我张角在,至少今日,黄天还不会灭!”
长长叹口气,躺在床上的男子看起来,虚弱得似乎随时会毙命,可话语中却潜藏着种睥睨天下的骄傲。
挥手屏退了围在床边,想扶张角起来,但又犹犹豫豫,不敢付诸行动的太平道弟子。
张宝上前坐于床榻,俯下身子将张角的手搭在肩膀上,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兄长扶了起来。
“我对不起你和阿梁,咳…咳…但率众起兵我不后悔。”瞥见张宝衣襟上滚落的泪珠,张角哀痛地开了口。
“我会死在兄长前面。”张宝沉默半晌,又轻声说道:“下辈子我不想再做弟弟了。”
“取道袍!”
附近的众多弟子,听到张角的命令,捧出叠好的黄色道袍,披在了如骷髅般干瘦的张角身上。
“取黄巾!”
弟子们撩起张角灰白的头发,一条黄巾军人人都佩戴的黄布条,被牢牢绑在了张角的额头上。
“取九节杖!”
一根表面瞧上去平平无奇的木棍,被众弟子郑而重之地交到了张角手中。
“取天书!”
“兄长,你重病缠身,之前又施法过多,现在若是还催动天…”
张角拄着九节杖,拍拍张宝的肩膀,打断了他的劝告。
“由天书始,由天书终,这或许就是我的宿命吧。”张角一脸沧桑地说道。
张宝迟疑了一下,还是去房间里的柜子中,拿出了三卷竹简。
“走吧!”
张角被道袍遮住了瘦骨嶙峋的身躯,精神状态也跟着变好了许多。
不等张宝扶他,张角便拿起九节杖,带着一众弟子推门走出了屋子。
因为黄巾军经常要做法,所以他们在占据广宗城后,在城中心修建了一座高台。
而张角,就抬脚往那座高台行去了,他每走一步路,便比之前更轻快一些,像是有力量在不停涌入他体内。
张角身后紧跟着的张宝,面容却依旧难掩悲痛之情。
他心知肚明,这并非张角恢复健康,兄长是透支了所剩无几的寿命,在用法术强行让自己回光返照,好能演出生命中最后一场盛大且绚烂的谢幕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