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她眼神迷离。
少女的眼睛,如初生的婴儿的眼睛,泼墨的黑。边渡被这双眼睛震撼到了,好纯净的眸子,可是眼里又写满了故事。
怎么会?
她看起来最多只有18岁。
少女心事太多了么?
“嗯。”他握住伞柄,她逃似得松开,“我叫苏茜。”
“我知道。”
她来的次数屈指可数,他还知道些什么,不露声色地,她真怕被掌控的感觉。
“哇,好可爱的狗哟。”大旋和沓子两人直接上手,在十一身上胡乱摸来摸去,十一立刻耷拉了脑袋,无精打采加上绅士风度忍耐的样子。
“你们真大胆。”铁牛说。
“它为什么叫十一?”大锤问。
“十一,恋人差一点,爱人差一点,家人差一点。”她沉默很久才给出的答案。
“要吃什么?”边渡问她,“还和以前一样吗?”
她点点头,“这次没有那么快,你先去坐。”
她往靠窗的位置走去,似是没看见爆炸头,径直坐在窗前,托着腮,出神地望着外面的雨。
一个人呆着的感觉真好,不必面露微笑让自己看起来很愉快,沮丧地凝望着窗外如注的大雨,掉几滴眼泪是一种解脱。
她没有痛痛快快大哭一场的心境,她会把它留到睡觉的时候,因为那个时候,她将不得不想一想她来日的早上会在哪里。
边渡调好“失意”,沓子将“OPERA”放在吧台上,“我去上。”大锤抢似的,将托盘端在手里,他将酒和蛋糕放在她跟前,她笑了笑,说了声“谢谢”,笑里有拒绝的意思,不愿多说话。
大锤回到吧台,同边渡说,“边仔,我恋爱了。”
铁牛翻了一个白眼,“别糟蹋人家啊。”
“天使脸庞,魔鬼身材,是我也会爱上的啊。”沓子因为苏茜的黑指甲,对苏茜有一股盲目崇拜,对于美院艺术生来说,美感太难抗拒了。
发生了什么,大锤只感觉到手臂上一阵疼痛,低下头,一只手紧抓他的肉,再侧头,大璇摆着一张臭脸,他好不容易才将大璇的手扯开,顺着她的方向看。
咦,爆炸头什么时候坐到少女面前的?
爆炸头一直在喝,但是苏茜能感觉到,他的这双眼睛一直紧盯着她,他是微醺状态,眼睛却是清澈如星,他在研究她。
“你总是一个人。”他低低说。
她沉默。
“你总是很安静。”他又说。
是“静水流深”,她那时并不太明白这句话具体是什么意思,只知道生性安静的人确实总带着那么点神秘,让人忍不住猜想安静的表面之下是否有暗涛汹涌。
她用浅笑来掩饰自己的不安,“嘿,你的发型很酷。”
他凑近她,说,“我是该换发型了,你才会注意我。”
他发什么神经。
“我叫多田。”他问,“会不会喝酒?”
她摇头,“不大能喝。”
她扫了眼他刚才坐的桌子,满桌的空酒杯。
“你好不好?”她问。
他的眼神写满了悲伤,心碎,摧毁,孤独,沦落。但他只淡淡来了一句,“我很好”。
她也没有兴趣八卦一个陌生男人的恋情。
他却愿意跟她多说,“刚开始和这个女人在一起的时候,我是拒绝的,我以为是她招来厄运,让我诸事不顺,可是时间久了,日子可以充满激情,可以温润如玉。可是,她走了,这个死女人她走了。爱上她是最开心的事,也是最难过的折磨。”
“人所经历的创伤,就算途中成功阻止了它的发生,它始终会再来,总之不管好丑,一定要打发了它。”
她不啰嗦,也不问缘由,只让他打发了它。
既然逆其自然反伤己身,则还是尽情解决,免留后患。
就像,发热时让它消耗,非常渴睡,则睡醒才干活也罢。
想哭就哭,不在人前流泪便找个无人之处发泄,好好舔净伤口重出江湖。
病就病,有得病,证明还有抵抗力,因此原谅了它。
“这话谁说的?”
“一个和尚。”
他笑,“你觉得我信教?”
她不关心。不管怎么样,她露出礼貌的微笑,“不,我觉得你歧视女性。”
“不能吧。”他回答得漫不经心,“我敢说,要是我们打开一个窗户,肯定会有猫头鹰飞进来,我一直想养只猫头鹰当宠物。”
“不是吧,你怎么会想要那样的东西?”
“猫头鹰的脑袋可以三百六十度旋转,你可以吗?”
“我才不想那样。”
“哪怕你想做,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