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一想,为什么你和你母亲会住在华兴王宫?收留你们的,定是将你打捞起来的你的舅舅。”
韦梁平突然明白洛称所指为何,他不敢相信地摇头,嘴中喃喃:“不可能,不可能…”
洛黎没再说话,只让他自己静静思考一会儿。
“难道,母亲…是华兴国的公主?她嫁的是西宁国的…王族?”
“恐怕那个法师,是西宁国的国师。西宁国君信奉神秀教,国师定是神秀教高人。神秀教你还不知道么,百年间,尽出些沽名钓誉、欺世盗名之辈,他们编的瞎话还少么?也就国君信他。”
洛黎锤了下矮桌,愤愤道:“谁知道是哪个奸人,给了法师什么好处,让那法师说你不祥,顺理成章地除去你们母子二人,你的母亲因此被驱逐,而你刚一出生就被人投江,要不是你舅舅派人救你,只怕早已尸骨无存了,真是好毒的计谋!”
洛黎说这话,是情绪和私心使然,一多半是想反驳法师的不祥推言。
不过,韦梁平从小经受母亲的摧残,一直对自己的卑贱不祥深信不疑,哪里是洛黎一番话便能改变的?
“但我给母亲带来的灾祸却是真的,我毁了她一生,最终还害她丢了性命!”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你的母亲…是如何…”
洛黎问了一半,便不忍心再问了,韦梁平无声地流着泪,泪水大颗大颗往下掉,嘴唇紧抿。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抬手就着袖子胡乱擦了擦。
“公主可还记得,那夜在华兴宫狩猎场,你…受了一箭?”
洛黎当然记得,“那一箭淬了毒,幸而祖母身边的巫医会解,否则还真不好办,即便如此,我也连喝了三个月的药,才将毒完全逼出。你知道吗,这事儿啊,外祖母都没敢跟父君提,听说过后没抓着行凶之人呢。不过…你为何提起这件事?”
眼泪刚擦干,又滚落下来,韦梁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单膝跪到洛黎榻前。
“当夜,那毒箭本来是冲我来的,是公主…将我推开,才中了箭…”
洛黎已顾不得将他扶起,她惊讶道:“原来那天林中的少年,竟是你?”
“是我…我是被人引诱去的狩猎场,等回到凤来园时,看见院中躺了数十具尸体,个个都是被利刃割破了喉咙,鲜血流了一地。而母亲,已经不在了…”
洛黎低喃道:“她是被带走了…”
韦梁平痛苦地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半夜时,有人来院中寻我,说凤来园已经被人盯上,此处极不安全,乌金国君派他前来接我离开。”
洛黎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乌金国君为何在这个时间点将他接走?凤来园虽然偏僻,好歹还是华兴宫地界,王舅都没有派人暗中保护吗?院中死了那么多人,动静应该不小,王宫守卫也该发现才是,怎会留他独自在院中待到半夜呢?
疑云越聚越深,她感觉到这背后似乎有一个惊天大阴谋,而韦梁平没有选择地裹挟进这阴谋的旋涡中。
“那夜我跟着那人去往乌金国了,不知公主竟然…竟然因我受此大罪,若我早知那箭上有毒,无论如何也不能叫你…”
韦梁平已接近泣不成声,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公主,此恩无以为报,唯有,唯有…”
“以身相许?”
此话刚一出口,洛黎便觉心跳漏了半拍,耳中嗡鸣,她感觉到天珠似乎在体内毫无章法地四处冲撞,搅得她心更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