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一个护士长带着一个小护士在外面等了有一会儿了。

两个人低着头，尤其是那个小护士，浑身发抖，惴惴不安。

时以诚冷静地锁上办公室的门，然后背靠在关上的门边。

开口声音带了寒意：

“知道12时44分做的是什么手术？”

小护士声音抖着道：“肺动脉高压的……房间隔造口术……”

“那直血管钳和弯血管钳认识吗？”时以诚看似漫不经心，平视前方，眼神却丝毫没有落在护士身上，满眼都是寒凉。

小护士身体抖得像筛糠，眼泪漱漱地落下：“时医生，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

时以诚丝毫不为所动，薄唇微启：

“有些错误是可以被原谅，但在我这里不行。”

护士长看着眼前这一幕想出口为小护士说点什么，但她怎么也说不出那句“好在最后没酿成大错，手术依旧很成功。”

万一呢？

万一不是时医生主刀，临危不乱将直血管钳当成弯血管钳来用呢？

万一偏了一分一毫，直血管钳直接插入脏器了呢？

换作其他医生早就慌了，要么和协助护士一起自责，要么就把全部责任推卸给协助护士。

这一个简单的失误将肺动脉高压手术整整延长了半小时，可时医生最终还是没有向外说，已经算是留足了体面了。

护士长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那时医生看要如何？”

时以诚站直了身子，迈开步子走向电梯：

“我只是个外科医生，如何调遣是医院的职责。”

护士长连忙跟上去，在电梯门将要关上那一刻，时以诚的声音传来：

“务必下次手术给我安排个尊重生命的人来协助。”

回到家，时以诚用指纹开了锁，然宝那怏怏不乐的表情一直浮现在心头。

管家迎上来，一眼看出少爷的心情并不好。

进了浴室，花洒噼里啪啦的水珠砸在脸上，更像砸在了心头。

时以诚今天并没有选择回书房继续工作，而是直接拐进卧室，下楼拿了杯水后路过然宝的卧室，房门紧闭。

门的小窗户设计上面贴了一张小小的字条，上面写有一行可爱秀气的小字：

【时念然之家】

呵，小丫头竟然还偷偷倒腾这些。

时以诚伸出指尖碰了碰，很快抽走，回了旁边自己的房间，也没有在沙发上坐下，而是直接躺上了床。

倚靠在床头上，一只腿稍稍曲起，一只腿伸平，些微有些陷入柔软的冷白色被褥，看起来慵懒又性感。

几乎不在床上用手机的时以诚拿出手机，点开和然宝的聊天记录，开始按照约定给然宝录《声声慢》。

在这之前先发了个语音条：【然然，抱歉。】

这边的安岁暂时还不能住进来，因为太晚了，至少要下个周才可以，但是叶白已经着手处理，当时他还纳闷。

怎么他叶白是廉价劳动力吗？

每天经手的资金动辄上千万的他现在要亲自去催着学校寝管中心给学生换寝室？

然宝今天还是一个人睡，拉好纱幔后一个人闷在被子里，快要睡着时才打开手机，就算再心里不得劲也要记得完成任务。

第一份还是然宝的练习语音。

第二份那令人万分熟悉的男音又在耳边响起：

“So dim， so dark， So dense， so dull， So damp， so dank， so dead……”

很快又有一个语音条进来：

“然然，如果想去，明天下午放学我来接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