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2章 梦境里的一切都实现了
在渐起的白光中,背靠着墓碑的阿曼尼唱完了国际歌的最后一首歌词,卫燃也吹奏出了最后一个音节。
在愈发的浓郁的白光中,两人相互敬礼告别,最终各自被浓烈的强光吞噬。
她会活下来的吧.
卫燃在渐渐消散的白光中叹息着,也期待着。
当白光消退,周围的一切已经变成了他熟悉的那个世界,他也一眼看到了别在袖口的信筏。
“楼下有出租车在等我”在看到这几个字的时候,卫燃的记忆也被拉回了现实。
用力做了个深呼吸,他将这信筏撕碎放在烟灰缸里,注意力却放在了金属本子上,此时,那支金属羽毛笔已经再次开始了写写画画:
为了你和我们的自由而战
国际旅士兵虞彦霖,原赴德留学生,1936年秋加入国际纵队第11国际旅担任邮差,经历马德里保卫战、第二次科伦纳公路战役、特鲁埃尔战役等。
1937年12月31号,为协助伤员克莱蒙及医护工作者阿曼尼、哈妮卡转移,虞彦霖中弹牺牲。
国际旅士兵克莱蒙·多明戈,1936年秋加入国际纵队担任邮差、翻译等工作。经历马德里保卫战、贾拉马战役、格尔尼卡轰炸、特鲁埃尔战役等。
1937年12月31号,因伤转移暂时离开战场。
1938年3月,克莱蒙再次奔赴战场参加阿拉贡战役,同年4月,克莱蒙再次负伤离开战场。
同年11月,国际纵队撤离西班牙战场,克莱蒙及阿曼尼决定赶赴华夏继续战斗。
1939年1月,克莱蒙二人抵达华夏申城,次月除夕夜,二人于除夕夜探访霞飞坊虞彦霖祖宅时意外邂逅黄佑泽。
1939年3月,克莱蒙携阿曼尼加入抗日组织,协助黄佑泽进行情报及药品转运工作。
1941年1月3日,克莱蒙于转移药品战斗中,为吸引火力坠江,并于救助黄佑泽时中枪牺牲,后安葬于虞氏祖坟。
共产党员黄佑泽,原赴德留学生,1937年归国后即参加淞沪会战。
同年12月,黄佑泽前往招核,历一年,获得招核身份,并以大友株式会社系长“松井龙之介”名义返回申城开拓业务,实则搭建药剂及武器运输渠道。
1941年1月3日,黄佑泽于转移药品战斗中,为吸引火力坠江,得克莱蒙救助幸存,伤愈后加入淞沪游击纵队。
1942年7月,于青浦观音堂战斗中牺牲,为避免暴露,由阿曼尼秘密安葬于虞氏祖坟。
国际旅护士阿曼尼,1937年夏加入国际旅,经历特鲁埃尔战役、阿拉贡战役等。
1938年11月,国际纵队撤离西班牙战场,阿曼尼决定随革命战友克莱蒙赶赴华夏继续战斗。
1945年10月10日,阿曼尼祭别恋人克莱蒙·多明戈只身离开申城,先后前往西班牙、意大利及法国探亲访友。
1945年12月31,阿曼尼于法国家中吞枪自杀。
自杀?
卫燃愣住了,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阿曼尼竟然会自杀!
她.
不是说好要回到申城继续战斗的吗?怎么怎么就自杀了?
不,不对,她离开华夏之后一定发生了什么!
然而,让卫燃愈发不解的是,接下来这金属毛笔却再没有写下其他任何人的名字和经历。
没有美国人亚伦,没有苏联人约瑟夫,没有维奥拉或者塞吉,更没有哈妮卡乃至那两个孩子。
在卫燃失望的注视下,金属羽毛笔先是写下了位于法国里昂的一座公墓的详细地址,接着又写下了一个位于巴塞罗那的地址和一个联系电话,以及一个位于申城的地址和联系电话。
第二个地址的联系电话对应的联系名字,叫做“哈妮卡·里奥斯”,无论是名字的部分还是姓氏的部分,卫燃都无比的熟悉,他也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名字绝对和那两个孩子有关。
位于申城的地址对应的联系人,名字叫做虞进疆,这是个很有时代特色的名字——就和哈妮卡·里奥斯也是在纪念着什么一样。
在他愈发遗憾的注视下,金属羽毛笔另起一行写道,“我还在这里,国际旅就还在这里。我还在战斗,国际旅就还在战斗。”
可是你最后却自杀了.
在卫燃无力的叹息中,淡黄色的纸页翻到了背面,那金属羽毛笔也在缓慢旋转的红色漩涡下写下了一句感慨“没想到,梦境里的一切都实现了。”
“是啊.”
卫燃看着吧嗒一声摔在纸页上的金属羽毛笔,伸手翻到前一页取出了纸袋子里的底片看了看,这些底片并不算多,基本上都是在西班牙内战时和那些朋友,不,和那些同志们的合影。
可惜在申城没来得及拍下什么.
他遗憾的摇摇头,将这些底片收进纸袋子里,随后收了金属本子,将最新出现的红色漩涡里的东西取了出来。
看着拎在手里的马毛皮瑞士背包,卫燃不由得再次做了个深呼吸,将其拎到桌边打开,将里面的东西一一取了出来。
这里面有那支银制的咖啡萃取壶,有摞在一起的四个银皮锤纹蛋壳杯,也有一个风格一致的咖啡粉罐子。
可惜,这个银制的咖啡粉罐子并没有被油漆封口,上面也没有虞彦霖的名字,甚至在他迫不及待的打开之后,那里面也只是装着满满的咖啡粉和一把长柄的银制小勺子。
重新扣上咖啡粉罐子,卫燃继续看向背包里的其余东西。
这里面还有两大一小三本相册,以及两个厚实的笔记本。
除此之外,包里还有一台超级依康塔和一个徕卡,卫燃知道,这两台相机分别来自克莱蒙以及美国人亚伦。
相比那两台相机,卫燃的注意力却放在了那三本相册上。
第一本相册并不大,但却和那本带有弹孔的相册样式一模一样,唯独没有弹孔,也没有血迹污染罢了。
轻轻将其翻开,这果然是一本底片册。
但这底片册的第一页,却有一张亚伦和一个没见过的男人的合影,他们的手里便各自拿着这样一本底片册。
这本相册里的照片和被子弹击穿过的那本一样吗?所以一个是原片一个是拷贝片?
所以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是略作思索,他便下意识的想到了一个可能——备份。
又或者,只是金属本子这个活爹良心发现?
一边猜测着各种可能,他也翻开了第二本底片册。
这一本的个头要稍稍大一些,轻轻将其掀开,第一页却是亚伦阵亡时的照片,后面则是密密麻麻的一条条底片。
但是只从这张照片他就已经能确定,这本相册大概来自虞彦霖。
匆匆翻看了一遍那些底片,他紧接着又翻开了第三本。
这次终于不是底片册而是相册,而这一本的第一页,便是克莱蒙和阿曼尼在外滩的合影。
只看照片的尺寸就知道,这张照片大概是那台超级依康塔拍下的,只是不知道,这算克莱蒙的相册还是阿曼尼的相册,又或者两者都有。
快速往后翻了翻,这里面全都是他们二人在申城拍下的各种照片,但里面却没有一张黄佑泽的照片。
扣上相册,他终于拿起了那本属于虞彦霖的笔记本翻开,随后便轻轻吁了口气,这确实是那本写满了家信的笔记,一页不少——他总算对那个名叫春彩的女人有个交代了。
另一方面,他也终于知道,这次金属本子为什么没有写下其余人的故事。
关于那些人,他们的阵亡都被虞彦霖详细的记录了下来,包括时间、地点、掩埋的位置等等等等。
合上这本笔记,他拿起了最后一个厚实的笔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