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七章:憨憨状元(1 / 1)鸳鸯钱符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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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恒稍微思索了一下,便说道:“官爷有所不知,正是这四位官员的廷仗,彻底在朝廷里激起了千层巨浪,翰林院学士王锡爵当时和老爷是好友,王锡爵极力反对官员的廷仗。”

“也就是说,你家老爷这个时候才参与到反对的队伍中去?”王冰接着问,然而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后,心里的疑问就彻底解开了。

在廷仗之前,大概是十月二十那天,王锡爵合同同为翰林院官员的沈懋学联名上疏皇帝,公然替那四个倒霉蛋求情。

只不过此次上疏效果并不尽人意,有了前车之鉴,首辅自然是会防备他们再次乱来。当时的冯保连夜就扣下了大臣们递往宫里的奏疏,也就是说这次上疏还没到皇帝眼前,直接在司礼监就被打住了。

这可不得了,内官公然干政,光天化日之下违反太祖皇帝的遗训。王冰知道这些当官的心里肯定有万丈怒火,廷仗已经让所有官员下不来台面了,现在又有太监们出来卡脖子,那么这个官不就是当了个寂寞吗?

首先有所行动的王锡爵在十月二十一那天中午,纠集了都察院的一帮御史,兴匆匆的杀往张居正的府邸。只不过御史们才刚刚到门口,就被张家的佣人以老爷重病,不便待客为理由给打发回去了。

当然了,这个理由骗骗书呆子还行。对首辅略知一二的王锡爵可没那么好糊弄,在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王锡爵突然闯进张居正的卧室,好家伙,堂堂内阁首辅还在生龙活虎的批阅公文呢。

两人见面甚是尴尬,不过王锡爵此时顾不上那么多,当场就和张居正据理力争。要不怎么说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张居正这次是打算把尴尬进行到底,拉出大砍刀直接架在自己脖子上,连哭带嚎的对王锡爵发脾气,“打他们是皇上的意思,你们来逼我有什么用!是不是要我死在这里你们才甘心?倘若真的这样能做,能平复衮衮诸公的不满,那么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王锡爵怎么也没想到堂堂首辅会突然耍赖,用下三滥的手段来搪塞自己。面对张居正的叫嚣,原本还满口仁义的王锡爵当即就说不出话了,他可不敢逼死张居正,只有唯唯诺诺的退出房间,对此没有丝毫办法。

至于沈懋学,根据罗恒的口述,王冰能想到此人情商可能实在不高。王锡爵好歹知道去找始作俑者理论,沈懋学竟然愚蠢的写信给张嗣修,妄想通过父子情作为手段,让张居正出面求情。

先不管旁人怎么想,之前殿试张嗣修之所以没考上状元,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出自沈懋学。说在心里不怨恨沈懋学那是假话,况且如今那些官员有难,也完全是自己找的,你有事没事的弹劾首辅大人,这不是吃饱了撑的?

不过怨恨归怨恨,对这个状元,也可以说是自己父亲的接班人之一。张嗣修表现的还算大度,接到沈懋学的第一封书信后立马就回信道:“尽孝于忠,行权于经。”

短短八个字,却已经把话说的明明白白:“夺情”只是表象,父亲的目的是为国尽忠,在改革的关键点上父亲是绝对不可能离开内阁的。

言外之意就是告诉沈懋学,这件事你最好少管。那些反对的官员一半是居心叵测,拿着表面上的“夺情”张口闭口道德纲常,实际上是为了把张居正请出内阁,进一步废除改革维护自己的利益;至于另一部分就真的是傻,想事情根本不过脑子,就是单纯的反对“夺情”。

话说的这么直接,这么明白。旁人都知道张嗣修是把沈懋学当成自己人,也只有自己人才能这样打开天窗说亮话。可偏偏沈懋学脑子里是一根筋,又继续给张嗣修写信。扬言官员们为了守制孝道,这本身是没有错的,首辅大人“夺情”也是没有错的,大家都没错,为什么就是要偏偏惩罚守制的官员,硬是要把他们打成反对派呢?

张嗣修看了这封信后,就差点老血都要喷出来。状元郎啊!状元郎!你想当和事佬没人拦你,但你就不会学学人家申时行申阁佬吗?

现在是什么时候,是内阁生死存亡的关头,若是不对弹劾的官员加以惩治,那么是不是就可以从侧面印证了官员们没错,错在内阁呢?

按照大明朝官员的思维,如果内阁错了,那么改革是不是也是错的?如此一来,“夺情”与否,在反对派们看来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能证明改革是错的,他们也不介意张居正继续呆在内阁。

张嗣修看沈懋学如此的不开窍,当即再也不回他的书信。不死心的沈懋学见此无望,又继续写信给其他人。只不过这些人都是张居正一手提拔起来的改革派,写了满满一箱子书信送出去,结果没一个回信给他。

“你是说沈懋学因为这件事,所以才对官场产生绝望,进而罢官回乡?”王冰根据自己的推测,最后问了这一句。

此时罗恒才肯回到座位上坐下,敲着桌板回答:“正是如此,我是替老爷鸣不平啊,老爷心里支持当朝首辅,但是首辅却让老爷寒心。老爷平日里待我们这些下人不薄,如果我干坐着,不能尽自己的绵薄之力重新请出老爷,那我岂不是枉活一生?”

王冰终于问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慢条斯理的喝掉最后一口茶水,轻轻微笑着问:“说说吧,你和刘能是怎么认识的,为何对京城拐卖儿童的事情知情不报?”

因为他家老爷被首辅寒了心,所以他就去结交那些反对改革的人。这些反对改革的人暗中勾结人贩子皇甫武,给内阁施政添乱,从而酿成了今天这幅局面,这就是王冰的逻辑。

如果不是暗访,那么谈话进行到这里,王冰自然可以给罗恒拷上枷锁关进诏狱。不料罗恒惊呼一声,着急的喊出:“官爷怎可血口喷人,欲盖弥彰?从始至终我都不知道这事和刘能有关系,直到大年三十那天我才知晓刘能已经死了,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又怎么做得出来?”

“哦?”王冰显然不相信罗恒的这番推脱之语,他事先知不知道拐卖儿童的事情,也只有刘能自己能说清楚,但是话又说回来,死人是不会说话的。那么这就简单了,罗恒要撇清关系,完全可以把责任全部推到刘能身上。

“如果凭这样就能定我的罪,那么满堂臣僚都是负罪之人。毕竟替官员求情的人也不单单只有老爷和王锡爵,还有一位朝中重臣。”

“这人是谁?”王冰追问。

罗恒很平淡的说了三个字,“申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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