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凌命春杏搬了张软椅到门外的屋檐下,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垂花门,她看着沈昼无一遍一遍地挑水进来又倒在水缸里,少年的鞭伤并未处理,隐隐有崩裂的迹象,鲜血在浅色的衣襟上氤氲开来,可少年仿佛察觉不到一般重复着挑水的动作,瞧着极为逆来顺受。
“春杏,我突然想起来后花园的花还没浇水。”
春杏:……
大冬天浇什么水?而且后花园的花草一向有园丁负责,何须小姐记挂。
“你吩咐下去让负责花草的园丁来我院里取水,浇花。”
春杏这下子明白过来了,小姐是要刁难质子,她动了动嘴想要求情,但是害怕小姐动怒,几番踌躇之下,还是把小姐的命令传了下去。
下面的人哪个不是人精,知道大小姐又要折腾质子了,手脚麻利地把水缸里的水倒出来了。
沈昼无挑水回来看到的就是见底的水缸,他朝伏凌望了过去,少女坐在软椅上,手里抱着暖手炉,旁边摆着小方桌,桌子上摆放着热茶和各种糕点,看上去悠闲而自在。
察觉到他的目光,她朝他弯着眼睛笑了。
沈昼无从未见过宋初曦这般干净纯粹的笑容,不知道是满意院中的雪景,还是他的狼狈模样取悦了她。
他看了一眼,随即平静地收回了目光,继续重复着挑水的活计。
伏凌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愤怒的表情,淡然地似乎对这种刁难已经习以为常,不过她早有心理准备,也不期望一朝一夕能撕下他的面具,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有大小姐的命令,沈昼无始终都没有将水缸里的水挑满,自然也就没资格吃饭,不过他已经习惯饥一顿饱一顿,好在昨天吃了碗馊饭,可以撑几天。
伏凌不可能和沈昼无做夫妻,也不可能跟他睡在一张床上,索性就让春杏抱了床被褥来让沈昼无睡在地上。
冬日的夜晚,狂风呼啸,窗橼被拍打的哐哐作响。
伏凌白日喝了太多茶水,半夜被尿意憋醒,她掀开被子披上衣服去解手,回来路过睡在地上的少年时,察觉到他不对劲。
他呼吸浊重,整个人都在无意识地发抖。
伏凌取来一盏灯,凑近了发现少年原本苍白的脸,此刻变得通红,他没有清醒,牙关却下意识紧咬。
伏凌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手下滚烫得惊人。
发高烧了。
伏凌立刻出去端了盆凉水过来,她用打湿的帕子擦拭着他的额头降温。
换了好几次帕子,然而这温度不但没有降下去,反而有升温的迹象。
系统见情况不妙,立刻急了,“要不我们喊大夫吧?”
“大半夜,去哪里找代夫?只能等到天明再作打算。”
“可是他这样下去会不会死?”系统顿时慌了,“又是跪冰面又是被抽鞭子,回来还被你奴役着挑了一下午的水,这么折腾身体早晚会垮了。他伤口还没处理,要是伤口发炎引发了高烧可怎么办?”
古代不比现代,有时候小小的高烧都能要了性命。